凉州,武威郡,有一大县城,名为祖厉县。相传,前汉武帝元鼎三年置祖厉县,属安定郡,因祖厉音嗟赖,故而此城,以祖厉河而定名。
两汉极为重要的丝绸之路,亦通此城,故而,因其县城地理位置特殊,历来便是交通要道、军事重地,素有“秦陇锁钥”之称,所以城池建的异常高大。
祖厉县署,位于县城中央,因县城以往通丝绸之路,占据商道精华之地,故而这县署也和县城一样,建的占地极阔。
而且这县署也不似其他凉州县城,因为边地苦寒,建的寒酸,县署内,瑰丽庄严,磅礴大气,以砖木为主体,朱赤大门面阔三间,面北而朝南,门上雕有精美图案,可见当时修建县署所耗民力财力不低。当然,随着西域被于窴、鄯善、疏勒等国隔绝,陆上丝绸之路就此名存实亡,唯剩边地豪族走私谋利,这祖厉县署自然也没有以前的豪气,除了县署繁华之外,也和其他凉州边地县城一样,有些穷轮。
此刻县署深处,尉曹诸吏的办公地点里,也是传来不少议论声响。尉曹掾史主要职能是主卒徒转运事,只见十几名小吏并成一排,埋首于案,持笔如飞,平日极是清闲的尉曹这几日变得有些忙碌起来,无他,凉州刺史张奂下了,凉州郡县皆要在规定的时间内输送定额兵力,转运所需粮草,不得延误。
当然,因为张奂注意西州后方,所以各郡县抽调的兵力其实不多,数百至千人不等,祖厉因为位置特殊,也只抽了一屯兵马而已,所以对于这些人来说,倒是不算什么。对他们而言,唯有转运粮草一事却是紧急,至于军械,凉州刺史内的武库里,完全可以只要有足够的兵员,就立即装备十万大军,所以军械一事也轮不到他们操心。
此刻,那尉曹办公地点内地额声音,自然这一干小吏发出的,虽然他们在执笔工作,但很明显熟悉此事的他们,对此并未用心,即使工作,却依旧在漫不经心的谈论战事。
众县吏年龄多数是在三十至五十年岁间不等,这种年龄才熬到县吏,除了本身本事不济,一心为公,努力做事,却枯在刀笔吏之间熬了年华之外,剩下的就是他们早已看破了官场,抱着过一天混一天的心情混日子了。
自然,也就是后者这些人,带起了头,在办公时候,却八卦朝廷战事,只是他们八卦归八卦,言辞激动处还大喊若有机会,定随张公杀敌建功,报国仇家恨之类的言语,可是无论他们如何吹牛逼,侃侃而谈,却终究没人真正说脱下官服,换上戎装,出塞灭胡。
不过这事情也并非绝对,在角落一处,有一个刚刚及冠不久的青年,因其叔父在凉州军中和家乡都有名声,县署为了照顾其叔父,再加上其人也有一定才华名声,故而比之他人早早被县署征辟为县吏。
只是年轻人总有一股子不甘于天天混日子的冲动,没有被岁月打磨的他们,总是不甘于籍籍无名,而这青年也是如此,时常心中抱怨自己无能,只能为刀笔吏,对于他那从军队的叔父却是时常羡慕不已。
这青年看着身量高挑,猿臂蜂腰,面白似玉,双目有神,长得是典型的是西凉俊郎君的模样。此刻他虽然是在伏案挥毫,但是写着写着,却是下笔速度慢慢的慢了下来,只见他双眉忽而蹙起,猛地将笔拍在案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屋内正谈得热闹的尉曹同僚,顿时被吓了一跳,纷纷挺住手中之笔,转头看向这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年轻人。
虽然身边同僚目光有异,可是这青年县吏却是旁若无人,只听其朗声言道:“诸公在此侃侃而言,却无人应张公之召,可羞愧乎?余虽不才,却知大丈夫当马革裹尸,不当谈笑于后方。”说完,这青年冷冷看了一眼四周,脸色许多笑意凝固的县署老吏,振声说道:“方今国有胡贼,大丈夫无它志略,自当犹效傅介子、张骞,投身从军,远赴万里,立功异域,宣威沙场,驰誉丹青,以博封侯,安能久为刀笔吏乎?”
说罢,青年向四面行礼一揖,口中再次言道:“今日绣便与诸君辞行,若无功名,誓不还乡。”之后,青年抬腿即走,一点儿也不为这县署小吏之官位留恋,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和他那在战场厮杀的叔父一样,以军功出人头地,他的叔父叫张济,而他叫张绣。
诸吏谈笑戛然而止,不复事才热闹,因为张绣年言语,羞愧自己不敢上战场却只会浮夸其谈之余,却是面面相觑,望着青年渐渐远去的背影,震惊浮于表面。
百余年前,班超从戎之前,也是对周围轻视他的人这般言语,后来其弃笔从戎之后,绝域轻骑,果然立下功名,封为“定远”侯,名留青史。如今,张绣要学习班定远,立功异域,封侯留名,衣锦还乡,这番豪言壮语,真的会实现吗?
黄昏时分,凉州,酒泉郡郡治,禄福县东市市肆,一场游侠之间的角逐刚刚彻底结束,数十人相斗之间,以一方仅有十余人不到的势力,大胜对面人多势众的一方而结束。
此刻,望着对方那数十人都嚎叫着躺在地上,见到己方那依旧站于中央,面露冷漠的外援,那数十人畏惧此人威名,加之他们刚刚被此人收拾过,最终只能含恨带人退去。
自此之后,禄福县东市市肆有近三分之一的商户,从此易主,他们得改交保护费给今日这获胜的十余人了。带有黑社会性质的收取保护费的行为,不止是后世的天朝有之,自古以来,就以有之,先秦以来,那些自小便以游侠为生计的男儿,便是靠这种手段捞取生计的先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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