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简单?”
“对我来说也许很简单,对于你们,恐怕不那么简单。”
对于加法,这些能坐在这里的学生自然是不陌生的,吴永麟才说完,黄仙芝飞跑到自己的座位上,让一旁的方小玉给他磨墨,薛文定和余从龙准备纸,很认真的开始计算起来。黄臣可把这些看在眼里,说不出来的一种欣慰,果然是一物降一物,自己那个越来越看不懂的徒弟,难道真的是黄仙芝的克星?黄臣可居然生出了向吴永麟讨要生辰八字的想法。
“两位,要不也试试?”看着周围的那些孩子在埋头计算,吴永麟对后排的黄臣可和那位教谕也提出了邀请。
“对于‘河图洛书’我是一窍不通,我看还是算了,不过周先生可是这方面的行家啊,不妨试他一试?”
这位周教谕此刻是势成骑虎,此刻认了输,恐怕以后在这间学院再也无立足之地,他颤颤巍巍的走到一间空着的座位上,也和周围打仗一般的孩子进入了这没有硝烟的战场。
“这小子我从没见过他服过人,你不妨收他做个徒弟?”黄臣可其实并没有想考验周教谕的意思,只是想把对方支开和吴永麟说说悄悄话,会错意的周教谕当下已经完全处于冰火两重天的煎熬境地,万一有人在他前面先将九宫格填满数字,他这个教谕的职业生涯也就走到尽头了,他越慌,越没有头绪,他内心心存侥幸的念叨着,最好一个也别算出来,那他也就顺势来个滥竽充数,行瞒天过海之计了。
“我们现在不就是师生关系嘛。”吴永麟故意装糊涂,他现在一提到黄家脑袋就大,那天从黄府回去的路上,被澹台玉瓶那个打翻了的醋坛子一提醒,这才发觉自己又惹了一身风流债,或者说是吴檗和自己两方面的原因都有,现在是除了庞素秋,连她女儿好像对自己也有那么点意思,此刻可在自己当‘冰人老爷’的接骨眼上,他和黄妙灏之间千万不能有任何的意外发生,能避开绝对要避开,如果答应收黄仙芝为徒,固然对新开船坞有很大的进展,只不过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两面三刀的事他绝对不能做,要不然到时候那副烂摊子连他自己都没有信心能搞定,更何况他还想通过黄臣可这层关系,让刘仲甫收澹台玉瓶为干女儿,这样他也能给澹台玉瓶堂堂正正的一个交待。
“我是说更亲近一点的。”
“那也得他心服口服才行,师傅,我今天来找你也有点另外的事情。”吴永麟连忙把话题转了开去。
“你说,我能帮的尽量帮你。”
“和我隔着差不多三千多里的表亲,也姓吴,给我寄来一点东西,希望这东西能出一本书,我是这样想的,您看能不能找几个类似于出东京小报那样的活字或者雕版印刷手艺人,我先发点出去试试效果,如果内容实在不行,我也就痛痛快快的去信让他早断了这个念头。”
黄臣可接过那几页署名为吴承恩的《西游记》手稿,突然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吴永麟每次给的东西都让他特别震撼,这次他自然也非常的期待。
“我觉得内容还不错,老爷子回去先品一品,我随时等着您回话。”
黄臣可如获至宝的将那几页手稿揣入了怀中,又用手在上面摸了又摸,生怕它遗失了似的。
大约半个多时辰后,吴永麟开始检查这些孩子算出来的结果,能答出来的寥寥,而且这些孩子几乎都费了很长的时间,黄仙芝算一个,不过他还算老实,那是‘锦江四龙’共同算出来的结果,不过从黄仙芝的眼神中,吴永麟知道薛文定居功至伟。那位看吴永麟不顺眼的教谕看着外面凑热闹的孩子和夫子越来越多,他心虚的把手中的纸揉成一坨顺手揣入怀中,开始到外面去维持秩序,他有没有算出来吴永麟心里是有底的,为了人家的前程,自然不便说破。
“其实这就是传说中的纵横图,也叫洛书数(三阶幻方),构造的方法为‘九子斜排,上下对易,左右相更,四维挺出’四个步骤,用几秒钟就可以得出答案了。”吴永麟当着学堂里的学生将这个方法演示出来后,‘锦江四龙’彻底傻眼了,台下那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算出结果来的学生更是惊得目瞪口呆,满堂内雅雀无声,原本众人脸上的骄横之色尽数退去,换上了一副谆谆求教的谦虚姿态,这才知道这位吴学究是暗藏乾坤之术。吴永麟依此类推又给他们出了“五五图”、“六六图”、“衍数图”、“易数图”(也叫八阵图)、“九九图”、“百子图”等许多类似的图,至于答案,他却没有公布,这些孩子能不能出一个像杨辉一样的数学天才,他心里其实挺充满期待的,毕竟‘师傅领进门,修行在各人’,被吴永麟打开另外一扇窗户的这些孩子,将来的成就一切皆有可能。”
黄臣可对于这个不请自来,或者说本该如此的术数先生甚为满意,当接下来吴永麟将一到九还有零这些数字用另外一种蚯蚓文表示出来,并教他们加减法之后,原本对‘术数’想起就头大的黄仙芝也听得津津有味,一场数字革命,就这样在锦江学院无声无息中上演了。
吴永麟离开的时候,所有的学生都恋恋不舍,甚至托黄仙芝向他的爷爷去打听,这位吴大人什么时候再来锦江书院教‘术数’,只不过黄老爷子早已躲到回家的牛车上欣赏那部《西游记》手稿去了,赶车的老管家从来没听老爷喊过这么多次的‘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