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2/2)

炎红砂不吭声了。

下了树,她问炎老头:“爷爷,这怎么办啊?”

炎老头倒很镇定:“八成是截宝的,不过也没办法了。”

“炎家是这一行里的大家,有人白天黑夜的盯着也不奇怪,或许是瞅着我这趟出门,一路盯上了。”

是吗?木代没吭声,这一路上,至少从丽江到进山,她是没有被人盯梢的感觉的。

“宝井的位置已经泄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如果对方好说话,大不了谈个分成。如果不好说话,一来就下死手……”

炎老头压低声音,“你们也得提早有个提防。”

木代的心里一沉,顿了顿,她走到边上,俯身去捡平直的树枝:她当然是不想打架搏命的,但如果对方不讲道理,也没理由坐以待毙。

炎红砂也过来,问:“做什么啊?”

“甩手箭。”

炎红砂闷头帮她捡了几根,忽然烦躁:“我快要被我爷爷气死了!他早知道会有这样的危险,为什么不多带几个人来?”

木代说:“你爷爷没什么功夫,你又是半吊子,他怕带了有本事的人来,人家中途见财眼开,反了水,他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就是这个理儿,小里小气,反而坏事。

炎红砂觉得很对不起木代:“连累你了啊,木代。”

木代笑笑,有点惆怅:“也不是你连累我,还不是我自己想来赚钱的?这种时候,就不要来来去去的道歉埋怨了。”

她搂了树枝,去到宝井边细细削着加工,每根树枝截一样长短,削掉凸起的树疙瘩,一头削的尖尖。

马刀用的不趁手,她很想念罗韧的小刀。

炎红砂又在挖坑了,天色渐暗,看来今天干不完,难不成真要连夜干活?

正想着,坑里的炎红砂忽然哎呦一声,身子往下一沉,打了个趔趄,木代还以为她摔下去了,赶紧奔过来。

俯身一看,才知道内里玄虚。

底下是一大块板,板面上钉着两条拉绳,拿铁锨去敲板,下头彭彭的声音,中空,距井口约莫1.5米,应该是先在井壁四周都凿了托钉,又盖上板,板上埋土压实了的。

木代把炎红砂拉上来,炎红砂用铁锨清了土,直到那块盖板的边缘都清晰可见。

两个人站在坑边,下望那块木板,都有些惴惴。

炎老头说:“你们一人拉一根绳,把板拉出来吧。”

木代俯下身子,去拉其中一根吊绳,炎红砂忽然小声说了句:“慢着。”

她小跑着过来,从兜里掏出一包餐巾纸,扯了一张给木代:“塞住鼻子啊,可能会很臭的。”

想想都心头发毛,这里常年下雨,会不会水渗下去,里头积了半井的水,水面上漂着一具尸体?

木代心里发堵,把纸巾搓成了条塞住鼻孔,又和炎红砂同时俯下身去,各抓一根拉绳,想着:以后,给再多钱,也不来干这种事了。

她看着炎红砂,报数:“一、二、三,起!”

第一下,边上的土松了松,没拉起来。

没关系,再来,木代吁了口气,又和炎红砂俯下身去:“一、二、三……”

木板起来了,歪歪斜斜,还真挺沉,木代和炎红砂费了好大力气,才把木板抬扔到一边。

井壁现出来了,黑漆漆的,幽深,四壁都渗了水。

炎红砂腿又软了,小声说:“木代,我哪里敢下去,到时候,让我在尸体旁边采宝……”

想想都一阵作呕。

木代说:“你别慌啊,我们先看看。”

天有点暗了,木代哆嗦着,拧亮了手电筒,向着井底下照了过去。

黑色的渗水的井壁,井底杂乱的石头,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尘封多年的霉气吗?熏得人睁不开眼睛,想流泪。

木代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她又看了一遍,脱口说了句:“没有啊。”

炎红砂没反应过来:“没有什么?”

木代胆子大些了,她俯身又看了一回,很肯定:“没有尸体。”

没有?炎红砂愣了一下,赶紧探头朝下看,连一旁的炎老头都撑着手杖过来了,须臾都不肯离身的眼罩戴在额头上,看着有几分滑稽。

真没有,那么小的井底,光打下去,一目了然。

炎老头的脸色有点变了,喃喃着说:“怎么会没有呢?”

他有些失神,撑着手杖茫然地往边上走了两步,又重复了句:“怎么会没有呢?”

就在这个时候,林子里忽然飞出一个绳套,像是套马的圈索,准确无误的套中了炎老头的脖子。

木代看到,炎老头的身子猛烈扑了一下,整个人被拽倒,迅速向着林子深处拖拽了去。

炎红砂尖叫:“爷爷!”

到底是至亲血肉,这个时候,她反应反而是比木代来的快,身子往前一扑,死死抓住了炎老头的双脚,但那股拖力来的好强,只是稍稍顿了一下,又迅速连带着炎红砂都拖了进去。

木代提刀就追,觑到林子里一个模糊的高大黑影,想也不想,一把甩手箭狠掷了出去,半空一个翻转,一刀劈在牵引的绳子上。

那个黑影似乎踉跄了一下,没收住,就地翻了个滚,树身一挡,忽然就不见了。

整件事情,只三秒?五秒?

林子里安静地像死的一样,只余几个人滞重的呼吸,炎红砂从地上爬起来,哭着去晃炎老头:“爷爷?爷爷?”

炎老头呻*吟了一声,还好,没死就好。

木代拎着刀,手臂有些颤,战战兢兢往前走了两步,借着昏暗的光,看到甩手箭洒了一地。

没打中吗?不可能,距离这么近,明明是根根都招呼到的。

木代忽然害怕起来,她连退了好几步,一把拽起炎红砂,语无伦次:“走走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