荫杨客栈的抠门掌柜破天荒地点上了所有的油灯,将客栈里照得格外亮堂。
瞿老大被放在床上,那被啃噬的手臂已经用布包扎了起来。红姑的金针已经扎上,但红姑给伍煦说了,瞿老大失血过多,又被重伤,救不了了,眼下她的度厄金针已经只能给瞿老大减轻痛楚了。
瞿老大嘶哑着声音说道:“别在我这儿忙活了,帮帮忙,把我那些兄弟都救回来,不能救了也麻烦收一下尸。”
掌柜老头说道:“郝大头和曾铁已经转回去了。”
瞿老大稍微放松了一些,将发生的事告诉他们。
先前,马帮救了那灰衣人,瞿老大并未放松警惕,行走江湖的人,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始终在驼着灰衣人的马匹附近,紧紧盯着。正在大家行进之中,小关从后面慢慢走近瞿老大,猛然偷袭,瞿老大猝不及防,但靠着一身横练金钟罩的功夫,硬硬扛下,翻身下马滚了几圈,倒也没有吃到大亏。
然而就在瞿老大跳起来正要冲过去与众人一起制服小关之时,一只冰凉的手拉住了瞿老大的胳膊。瞿老大心中一惊,已经来不及,偌大的身躯顿时就像被抽空了力气,颓然倒地。
瞿老大并没有晕过去,但他宁愿自己晕过去,马帮弟兄们的惨叫声声声入耳,而那灰衣妖人开始撕咬咀嚼自己,每一声的痛,每一口的痛,都全施加给瞿老大,直到伍煦他们赶来。
“听你们这么说,或许你们遇到的是狼兽魃和食人血魂尸。”掌柜老头脸上的皱纹又深了些。
“这次这只狼兽魃应该只是幼年,否则不会仅仅是借助它咬过的小关来杀戮。食人血魂尸则是可以不断寄于活人体中,瞿老大自然看不出来是鬼怪。”
“这都是我们数十年都没遇见过,只听莫道人说起过的厉害鬼怪,怎么就冒出来作孽了?”红姑蹙眉说道。
掌柜老头摇了摇头。他对一旁几番想要插话的瞿老大说道:“说吧,趁还没死,还有什么遗言?”
瞿老大闻言大笑,笑起来却又剧烈咳了起来。待咳停了,说道:“我带着弟兄们出来,没能带他们回去。财物你们留下,还望能把我们都烧作骨灰,带回滇北老家去给我瞿家老族长收拾。”
掌柜老头撇撇嘴,说道:“知道了。你安心去吧。”
瞿老大望向伍煦,咧嘴说道:“小伍,老哥哥才与你结拜便要先走了,也没什么东西给你,我看这青铜镜与你有缘,就留给你了。”
伍煦红着眼睛答应下来,瞿老大他示意伍煦靠近些,将青铜镜的祭用之法说与伍煦。
说完后,对伍煦说道:“马帮弟兄和老哥哥的骨灰,就拜托你了。其余的,你那小侄子和你老嫂子不消你操心,族中自有长者安排。”说完不久,呼吸变得急促,眼睛一瞪,溘然逝去。
曾铁的骡车跑了两趟,把马帮弟兄的遗体都载了回来。按照瞿老大的遗愿,架起了柴火,将他们一个一个烧作了骨灰,从拂晓烧到黄昏。伍煦颤抖的手将每一撮骨灰收到一口一口的小坛子中,写上名字。原先那一张一张的笑脸,都只有这冰冷的坛子和坛子上松墨写的名字了。
掌柜老头让郝大头与伍煦好好歇息一下,明天一早一同将这些骨灰坛连同他们的财物全部送过去,其中有九匹滇马、金银丝绸、人参之类的珍稀药品以及其他北货。
“谁稀罕他这几个破钱?”掌柜老头甩一甩衣袖,走的时候脸上表情和他潇洒的动作不是很搭,好像很心疼很舍不得的样子。
也不知是从哪里听说客栈的事,小蓉和阿树过来串门了,上次伍煦被无眉鬼加害,他们兄妹俩把掌柜老头喊醒,算是多了个情分,所以后来掌柜老头发话,说他们俩可以过来客栈串门。
小蓉看着那一坛坛骨灰,对哥哥阿树说道,我们的也是这样装着吗?
阿树答道:“我也不知道,我之前想看看,可能是被藏到大榕树的主根里,潜下土找过,应该没沾泥土,所以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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