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的一番话让李亨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他一直在为太上皇是否应该返京这个问题头疼,为难,现在想想已经全然不是问题。 因为他已经听明白了秦晋说这番话的潜在用意,那就是只有李隆基这个太上皇回来了,自己的得位不正的谣言才会平息下来,那么心有觊觎之心的兄弟们才会甘心做一个藩王。
“秦卿之言,一扫朕之阴霾,倘若果真从了太上皇所请,朕岂非就坐实了不孝之举?”
说着话,李亨竟起身对着秦晋就是一揖,等秦晋反应过来想要避开已经晚了。
不过,李亨毕竟还是天子,也有着寻常人都有的脸面,所以在称谢之时,只说自己会因为愚孝而当真不孝,却不说这背后的那些利益勾连。
秦晋见今日一次觐见就解决了几桩麻烦事,心情也海上畅快,对李亨表示:
“陛下,臣以为这几桩大事都是宜早不宜迟,须得尽快落实,以免夜长梦多。”
他这是要敦促李亨不到须得下定决心,还要确定所有的时间表,只有这样煮熟的鸭子才不会飞走。
“对对对!秦卿说的极是,朕这就着手安排。还有,改造降营之事明日一早就会有诏书颁下,你现在就可以去协调联络,然后把具体的方针策略详细写一个条陈,呈与朕看!”
秦晋痛快的答应下来,然后也就没了继续留在宫中的必要。
告退离开太极宫以后,秦晋立即道京兆府去寻崔光远,现在对降卒的处置绝对是头等大事,这回能在天子面前比那几位宰相占了先手,一方面是运气使然,另一方面也是他对此事筹谋已久,今日不过是水到渠成而已。
“甚?大夫此言当真?”
每一次,秦晋之口说出来一些大出人意料的话,对方都要问一句是否当真,害的他都在怀疑,这是不是这个时代最流行的口头禅。
“经秦某之口说出来的话何曾有过假?”
确定不假以后,崔光远兴奋的搓着手,幸福来的太突然以至于他都没有心理准备,只激动的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
“接下改造降营的差事,京兆尹的名头就极是重要,当然不会再下免职的诏书,而且天子原本就不打算在失火这件事上大做文章不过还有一点。还有,这回会给你派个副手,负责常务事宜!你只抓全局!”
崔光远本就忙的不可开交,如果让他大事小清一把抓,也的确有些分身乏术。
“天子派了何人?”
“韦济!”
秦晋一字一顿的说出了韦济的名字,只见崔光远的眉目间立时就生出了些许不满的神情。
“韦济这厮鼠两端,天子如何能启用此人?万一再于关键时刻出卖了大夫……”
韦济倒戈投向杨国忠的事,早就在长安城内传开了,他经营半生的好名声也因此而毁于一旦。
名声尽丧仅仅是因为韦济的倒戈之举,还在于杨国忠祸国殃民的大罪早就被天子李亨一条条的公诸于世,也得到了世人的公认,认为唐朝局面败坏,杨国忠当是恶。
因而,有人甚至曾提议,尽诛杨氏宗族,把这祸国殃民之罪的惩罚用到无以复加,从而因严惩儆效尤。
这么极端的报复手段在秦晋的阻拦下没有被付诸实施,但是,杨国忠的党羽以及和杨国忠有各种牵连的人,则下狱的下狱,罢官的罢官,外放的外放。
韦济原本也在罢官流放之列,但只因为他求了秦晋,让秦晋想到,留下此人或许还有大用处。也就是在那时,因才施用的方针于秦晋而言再一次得到了强化。
还是那句话,秦晋向来信奉两利则和,以目下的局面分析,韦济的野心已经没有了膨胀的空间,以他如今的名声,想要入政事堂早就是痴人说梦的非分之想。因而,痛定思痛之下,只有老老实实的把交办下来的差事都一一做完,做好,做的漂亮,才能换取更大的回报。
说到底,秦晋看透了韦济的本性,对于这种功利之人也必须以威吓与诱惑双管齐下才能制服的妥妥帖帖。
“韦济品德有亏,但能力却没有缺陷,与之正相反还十分适合这些具体的差事,只要紧紧看住此人,难不成还怕他重蹈覆辙?”
对于崔光远的担心,秦晋表示这是多余的。
排除了这桩隐忧之后,他忽然想起了一事,这才拍着脑袋说道:
‘看下吏这记性,刚刚有狱卒来报,磨延啜罗在一个时辰之前曾企图越狱,已经被抓了回来!’
这个消息差点令秦晋蹦了起来,在重重的京兆府大狱之内,竟然打算越狱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不过,看崔光远心有余悸的神情,似乎此事差一点就成了。
秦晋立时醒悟过来,问道:
“难道大狱中有人与磨延啜罗串谋?他的身份可曾暴露?”
崔光远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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