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梦。
梦里,谢寿常指着自己的鼻尖,问:“我是谁呢?”
说话的时候白胡子跟着嘴唇抖动。
谢岁辰一板一眼:“二太爷。”
谢寿常摇头:“再想想。”
谢岁辰想了一会儿:“你是谢寿常。”
谢寿常很满意,抱起谢岁辰坐在他腿上:“所有谢家人,你只要叫他们名字。要记着,亲人也可以不需要血缘,你想要,得自己去找,去爱护尊重,好好珍惜。”
穿堂风从身后吹过,谢寿常的胡子飘来飘去。
谢岁辰转头,站在谢寿常墓碑前。
手机突然响了。
短信:大闸蟹,我决定不喜欢你了!特此通告。
谢岁辰手一紧,又一条短信进入。
短信:时限一秒。
谢岁辰闭眼又睁开。
窗帘上有光。他想了一会儿谢寿常说过的话,起身从沙发上站起来,脚边一堆碎片。谢岁辰绕开,拉开卫生间的门,走进去。
哀乐很响,两张素描拼在一起,变成了黑白半身照。
谢岁辰猛然醒过来,手脚冰凉,心跳过速,胸口横着一条胳膊。
谢岁辰:……
和梦里相似,大约六七点,天蒙蒙亮。窗外有光,隐约看出屋里的布置。
柏以凡不知什么时候从床上掉下来了,侧身卡在床和谢岁辰之间。被子跟着他一起掉下来,压在身下。
好在是平板床,床下是储物抽屉,没有挤进床底下的危险。
房间里空调开着,倒不怕着凉,只是柏以凡卡着不舒服,动了动手指挠谢岁辰脖子。
谢岁辰向外挪出空间来。
柏以凡却要翻身,眼见一张脸要撞在侧面的床板上。
谢岁辰赶紧伸手抓住柏以凡的肩膀,揽住他的腰把他拖回身边来。
柏以凡没醒但觉得不舒服,翻回来侧身弓背蜷成团,抱起脑袋继续睡。
谢岁辰侧躺,和柏以凡面对面。
两人离得这么近,近的一伸手就能搂进怀里。
可是没有意义,一厢情愿的触碰、拥抱和亲吻,对他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谢寿常说过,要爱护尊重,好好珍惜。
柏以凡睡得沉,脑袋上的毛乱七八糟,睡衣也皱起来。
谢岁辰却看着柏以凡笑,学着他的样子,把手叠在胸口,闭上眼。
再无梦魇。
柏以凡却在梦里纠结。
他骑着螃蟹到了天池边,柏以凡正琢磨下池子捞怪物,捞上来用火烤,要撒孜然粉。
螃蟹突然拿出姜醋和小碟。
螃蟹问:“要什么小怪物,你为什么不吃我?”
柏以凡连连后退说不吃,螃蟹舞起大钳子,嘎呲嘎呲的,追着柏以凡跑。
过了早上9点,柏妈去叫两人起床,敲门无人应。拖来柏可非,柏可非轻轻推开走进去,就看到地上的两个人。
谢岁辰仍旧侧身安静睡,只是已经快被挤到地毯外面去了。柏以凡四仰八叉仰面呼呼呼,胳膊腿压着谢岁辰,毫不客气。
柏可非:……
柏可非蹑手蹑脚走过去,柏以凡用家乡话念念有词:“不吃不吃舍不得。”
柏可非笑得要打滚,伸手对准柏以凡的脸,戳戳戳。
柏以凡醒了,睁眼看见柏可非的脸倒置着。
柏以凡:感谢组织戳醒我,可跑死我了。
柏以凡:“扰人清梦罪无可恕。”
柏可非小声说:“你怎么掉下来了?”
柏以凡扭头,惊了。
谢岁辰察觉声音动了动,柏以凡赶紧收回手脚,抱起被子爬上床。
谢岁辰坐起来揉眼,看上去年龄一下变回个位数。
柏以凡坐在床上搂着团被子伸出手:“嗨,小朋友早上好!有没有做梦给自己抹孜然粉?”
谢岁辰翘起嘴角:“早。”
柏可非说:“小谢你没睡醒就再睡一会儿。”
谢岁辰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柏可非,谢岁辰道早安,接着站起来要叠被子。
柏以凡跳下床,抓起谢岁辰手上的被子,堆到床上去。
柏以凡:“又不是在学校,我家规矩,叠被子都是反·人类。”
柏可非:“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个规矩?”
柏以凡豪迈地跺了跺地板:“我的地盘我做主,我这儿还有个规矩……哎,柏可非你跑什么!”
柏可非跑了,柏以凡拿起外套穿上,扭头警告谢岁辰:“我去洗漱,你先换衣服,不许叠被子啊!”
谢岁辰看着那堆被子,遗憾点头。
柏以凡兴高采烈去了卫生间,一眼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发型堪称后现代,衣服褶皱可以回到史前跳舞。
柏以凡:真潮。
洗漱完,再回到卧室,谢岁辰拉开窗帘,正在看窗外。
柏以凡凑过去,雪暂时停了,窗外一片白。
吃完早饭,柏以凡不思进取,自告奋勇去院子外的路上玩,美其名曰:扫积雪。
过程自然变质了,柏以凡、柏可非和谢岁辰在外面打起雪仗。柏可非偷袭谢岁辰,被柏以凡捏住衣领塞了个雪球。柏可非一路嚎叫跑回家。
柏以凡得意,弯腰揉了个雪球扔谢岁辰。
这么一闹引来邻居家的小朋友。
小孩儿多了,柏以凡指挥一群小猴子去堆雪人。
柏以凡:“要带上滑雪手套,不然不给玩儿。”
没带手套的一哄而散回家去拿手套。接着再回来,路上的积雪就这么被扫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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