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千年的孤塔,突然被两声物体坠落的咚咚声打破沉寂。“啪”一道现代文明的白光闯进这尘封已久的时光里。
头顶不远处就是鬼音山里的石壁,两个年轻人的四周,被一圈姿态各异的泥人雕像层层包围。那雕像每个有一人大小,做成武士模样,镶嵌在离地一米的塔壁上,皆目光炯炯地俯视来人,手持刀枪剑戟,剑眉横竖,怒目圆睁,苏黎登时有种坠入修罗地狱的感觉。
“额的妈呀。这些玩意忒瘆人了。”苏缪远顾不上拍身上的灰尘,走到一个雕像前,学着那雕像的表情叉腰瞪眼:“喂,你凶什么凶,再瞪我把你眼睛挖下来,然后……”
“行了你,幼不幼稚!”苏黎毫不留情的打断表弟,正想走到苏缪远那里去,一抬脚,便撞上了一个坚硬的东西,痛的苏黎捂着脚弯下腰:“我去,疼死我了!”苏缪远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手里的手电筒就往苏黎这儿照。一照之下,苏黎看清楚了眼前的东西,却是高兴的疼也顾不上了。
只见似水晶透明澄澈的齐腰琉璃台,其上供着青铜幽深的颜色。正是一尊颔首肃立的青铜人俑!那人俑身上行云般流满道道篆刻的花纹,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这……这这这这不是……”苏缪远指着那手电筒下的青铜人俑,惊得话都说不全:“青青青铜……人?”
“没错。是花纹人俑。缪远我们找到它了!我们终于找到它了!”苏黎此时已然兴奋地难以自已。那带着淡然微笑的人俑静静地站在她面前不足一米的地方,深邃的光芒仿佛在召唤她,苏黎如着了魔一般一把将人俑握到手里,差点就要拔起它!
手臂就在此刻被拽住,苏黎猛然清醒,见手里捏着人俑,自己也吓一跳,再看拽住手臂的那只手的主人,正是苏缪远。苏缪远压根没注意到表姐的不对劲,只是拽着苏黎拉到自己这儿,指着人俑的背面之下的琉璃台对苏黎说:“姐你快看。”只见剔透的琉璃面上,自上而下刻了一长串袖珍画。那画虽每幅都只藏在袖间的小人书大小,却是异常精美。第一幅画上,一个头戴冕旒,身穿龙服的男子稳坐于高辇上,气宇轩昂,他的下方,一人恭敬地俯首而立,手上托着一卷类似兽皮的东西,上边依稀还有字迹,似是欲进献皇帝。苏黎一幅幅接着看下去,铜鼎炉烈火朝天,赤膊铁匠们高扬手臂,挥汗如雨,没过多时,四尊花纹青铜人俑从炽热的火炉里出世。那进献皇帝兽皮卷的人,华冠丽服,站在高坡,指挥山侧数以万计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少,日夜不舍建造起一座华美的宫商乐楼,他将一尊人俑毕恭毕敬地呈放在乐楼之顶,再以隶民血肉之躯豢养能失人心智的山鹰保护,研制毒液,致使山林虫兽巨大,民不聊生。顷刻间鬼音山血流成河,成了座空山。接着便是大迁徙的画面,一群人被催赶进贫瘠的山里,从此不见天日地生活。岁月沧桑,转眼已过百年,山里忽然走进一个黑袍的蒙面男子,那男子趁头鹰熟睡之际,在其嘴上穿环,禁止其发号施令,阻止怪鸟为患,又带领山民建造狐仙祠,收集起山间的毒液,置于祠内,使虫兽难以远离此处。最后一幕,便是乐楼逐渐消失,山民们跟随黑袍男子迁离山林的场景。
仿佛乌云渐去,苏黎自进山以来心中的疑惑也一一化解。那些怪鸟,硕鼠和空村都有解释。只是,画上头戴冕旒的必是秦始皇了,那进献兽皮卷的家伙是谁,看样子兽皮卷里记载的可不是一般玩意儿。后来出现的黑袍男子又是什么来路,居然能做到让乐楼“隐身”。而他如此费劲心思帮助山民难道没有目的,只是一时的古道热肠?
苏黎正百思不得其解,忽然感觉一道重量加在自己头上,还拼命往下压。她斜了眼上方,苏缪远正圆睁着眼,蛤蟆似的趴在她头上。苏黎一个生气,“噌”站起来,头上的重量被一顶,差点仰面栽倒在地上。
苏缪远被顶了个踉跄,往后跌了几步,好不容易稳住,大嚷道:“我正看到精彩处,你干嘛突然站起来。”
苏黎憋住笑:“没什么,就是脚蹲麻了,运动运动。”说着张开手臂很自然的做了两个伸展运动。苏缪远张张嘴,却没话说,只好画风一转,指着那画说道:“你说,这画会是谁刻在这儿的。”
苏黎看向琉璃,神情也秒变严肃:“不知道,不过对这些事能知道得如此详细,肯定不是等闲人物。”
“嗯……不过这个后来出现的哥们儿,衣服挺拉风的。”
“…………”苏黎还是忍不住朝自家表弟翻了个大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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