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方玉烟就冷冷的说道:“既然当人家妾这样好,五婶咋不去呢!”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就连何家贤这个陪坐一声不吭的,此刻都觉得寂静的尴尬,气氛太诡异,额上有汗渗出。
当事人五夫人自然更加不好受,她说话都有些哆嗦,声音一出,却又仓惶而紧张:“玉烟说的这是什么话……”一面用求救的眼神看梅姨娘。
梅姨娘吭了两声,不假思索喝道:“玉烟……”
这是她生的女儿,对长辈出言不逊,自然该由她管教,也是在五夫人面前立威,正好叫她知道,女儿还是听她的话的,五夫人那些银子没有白花。
方玉烟听了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对着五夫人继续说道:“……对了,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份礼送给五叔呢。不过,只准备了一份,三婶可别不满呀。”
三夫人心有不忿,觉得方玉烟偏心,只怕带来的是很名贵的东西,心里想着不爽,嘴上却不敢说,笑着摆手:“那哪儿能呢。你一向和你五婶亲近……”
这就是睁眼说瞎话了,她几时和五婶亲近来着,由此便看出三婶也是个爱计较的。
方玉烟就捂着嘴笑了,存心要让她难堪,对何家贤说道:“……也没给二哥准备。”
何家贤却是从来不想她什么好东西,任是金银珠宝价值连城,无功不受禄,便坦然道:“三妹人回来即可,礼物什么的,不过是聊表心意。可有可无,不必挂怀。再者,你二哥也不在家中,送了他也用不着,委实不用客气。”
这番话说的是真心话,诚意满满,三夫人和五夫人也不奇怪。何家贤本就是对物质的东西不上心。
方玉烟听了之后,笑呵呵的接话:“那二嫂可别后悔。”
三夫人和五夫人更高兴了。
方玉烟挥挥手,笑着叫过来两个妙龄女子:“本来只带了一位,来送给五叔的。可三婶非要,我怕厚此薄彼三婶不高兴,这只能临时拉来了一个了。”
三夫人和五夫人一下子都变了脸色,急忙推辞起来。
何家贤握着帕子捂着嘴,无声的笑了。
只是当初要是他们要的,如今推可不好推了。方玉烟强行让两个女子给她二人见了礼,似笑非笑:“赶紧趁着新鲜水灵,领回去给三叔和五叔品尝一番,也好教他们感念我的孝心!”
三夫人和五夫人犹如哑巴吃了黄连,有苦难言,只能皱着眉头领着两个姑娘去了。
梅姨娘面色难看至极,对着方玉烟道:“玉烟,你也太不像话了,你三婶五婶哪里得罪了你,非要这样捉弄人!”
对于两个年老色衰的夫人来说,能够守住丈夫不多纳一房小妾就要费很大的力气了,偏上面还赏人来。
这样的姑娘,打不得骂不得,不然就是不给方玉烟脸面。真的好心侍奉,又不过是个奴婢,咽不下这口气。
方玉烟安不知其中的道理,斜着眼睛看梅姨娘:“我是不想啊,可架不住有人腆着脸巴过来。既然没能耐离得我远远的,那就该受着!”
何家贤只当方玉烟再说三夫人和五夫人拍马屁的事情,可是梅姨娘听得清楚明白,这是在说她呢。
当着何家贤的面,她不好怎么说,忍了忍,话在口中含着。
恰好此时雪梨过来:“二奶奶,大夫来了,给五爷看过,说没什么大碍了。”
何家贤便起身去听方其云的病情,也顺便给梅姨娘那些没说出口的话一个出处。
方玉烟挑衅着道:“二嫂居然放下客人就走了么?”
这些年,何家贤对方玉烟改观不少,也作为方家唯一的通信之人,与方玉烟感情要热络些,不理会她的话,头也不回:“到底是你五弟弟,不该去看看么?”
方玉烟起身:“我也去。”
“你坐下吧,梅姨娘有话跟你说呢。”何家贤看一眼梅姨娘,发觉她眼中有着诧异和难以置信。
是啊,以前方玉烟最喜欢欺负她,没想到却是她二人联系的最多,感情最好,能够如此无拘无束的说话。
方玉烟大概不想听梅姨娘说话,只是见何家贤这么说,便又坐下,一下一下的玩着腰间上玉佩的穗子,不打算先开口。
梅姨娘思忖了一下才道:“玉烟,到底我生了你一场,你即便不待见我,也看在我怀胎十月的份上,不要在你三婶和五婶面前,让我难堪。”她说着眼眶一红,满腹委屈:“我如今在方家,早已经没什么地位了,若非你三婶五婶对我另眼相待,只怕如今我早就没人搭理了。你五婶的事情,你多费费心吧,啊?”
说着居然滴下几滴眼泪。
方玉烟满不在乎的玩着穗子,低声道:“这辈子,大概您也没在人前流过眼泪吧。”
梅姨娘那样自恃出身和才干,自然也不屑于在别人面前示弱,包括方老爷。
如今不过是方玉烟对她油盐不进,委实无计可施了,这才扮可怜博同情,以期改变方玉烟心里对她的印象。
谁知道方玉烟一出口就是这样咄咄逼人的话,顿时真的心里一酸,泪如雨下,忙用帕子擦了,不愿意再示弱给这个硬心肠的人看。
“行了,别哭了。”方玉烟愈发不耐烦,怎么年轻时胸有城府的人,老了也一样的婆婆妈妈拖拖拉拉。
“你是不是恨我?”梅姨娘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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