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有从家及亲朋家的公子少爷们,共二十四人在此念书,先生是单请的。”族学的管事知道三夫人发话,不敢怠慢,急忙好生伺候解说。
何家贤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包括运营模式,每月开支,教学水平,还有出仕的比率等等,这才回到从四奶奶的院子。
从四奶奶皱着眉头:“不过是去看看,怎么去了这么久?”
何家贤不想隐瞒,便将从家的丫鬟说的话说了。
从四奶奶沉吟半响:“不该啊,大嫂为人最是和气,谁也不得罪的。”她想了一会儿:“去把金环银环给我叫过来问话。”
何家贤急忙劝道:“不可。”这手伸得太长了,从四奶奶难做人:“知道了是谁,我回去花点银子慢慢打听也就是了。”
从四奶奶见她体贴,越发喜欢。
何家贤却是再没心思作客,只想快快回去命人查探。
这种敌暗我明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
便命丫鬟去叫方玉露。
派去的丫鬟道:“七小姐那边正派人去找呢,说是方四小姐不知道去哪儿了,大概是迷路了,半响也不见回来。”
何家贤一听吓了一大跳,从府男丁多,只怕见着不合适,急忙亲自带了红梅去找,把然然托付给吉祥和从四奶奶。
她怕方玉露万一出个什么意外,陈氏怪罪。
方四小姐丢了,从七小姐不敢大张旗鼓,怕上面长辈知道她照顾不好客人怪罪。何家贤只能理解她的心情,带着自己的人和从七小姐给的几个丫鬟婆子,在从府后院地毯式搜索。
只听隔墙便有一番热闹的笑声。
红梅便提醒道:“四小姐会不会是去凑热闹去了?”
“应该不会……吧。”那笑声多是男子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想着陈氏和方玉露非要来从家的目的,何家贤也不敢笃定了,蹑手蹑脚就顺着那笑声摸过去。
那是从府的角门,门虚掩着,恰好留一个可供人过去的缝,看门的婆子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何家贤让红梅盯着后面,免得她“偷窥”前院被人瞧见。
先将头伸进去瞄,果见方玉露贴在墙根上,背对着她,望着前院亭子里,坐在一堆的年轻男子们。
只是那亭子四周的树木郁郁葱葱,若不是有心,倒是很难会瞧到距离甚远的角门这边。
方玉露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何家贤贴着墙根走过去,轻拍一下她的肩膀。
方玉露吓了一跳,急忙扭过头,见是何家贤,脸就先红得像个大苹果,低了头:“二嫂。”
“快回吧,这是从家,于礼不合,到时候坏了你的名节。”何家贤提醒。
方玉露却不愿意走:“我等了半天,他们都没有朝这边望一眼,不会被发现的。”
这小角门是连接内外院之处,从家规矩森严,男子们恪守礼仪们,眼光自然不会朝内院的方向瞟,那是非礼勿视,会被人取笑被人不耻的。
家风这回事,还真是立见高下啊。
何家贤想到此处,有些汗颜,又去拉方玉露,却被方玉露把手甩开:“你别多管闲事。”一面又朝着凉亭的方向痴痴的望着。
何家贤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只见四五个丰神俊朗的少爷们正在吟诗作对,不知道她看的是哪一个。
角门传来红梅的叫声:“二奶奶,从家的丫鬟们寻过来了。”
何家贤一惊,急忙冲方玉露:“赶紧的,若是被人发觉,你的名节不要了?”
“不要就不要,闹起来说不定他还能回头看我一眼呢。”方玉露像是中了邪,坚决不走。
何家贤急得不行,去拽她的胳膊,方玉露用另外一只手扒开,何家贤情急之下,用力将她的袖口宽边使劲儿一撕,只听“嘶”的一声,便宽边裂开了一半,挂在衣袖上。
方玉露怒极,正要冲着何家贤发火,那边已经有男子的小厮大声问道:“什么人在?”
若是说方玉露刚才还想有人看见她,此刻衣衫都破了,自然是改了主意不想的了,捂着袖口就钻出角门,何家贤紧随其后,钻了出来,将角门关上。
方玉露自然是恨何家贤坏了她的好事,不愿意与她说话,只一只手捏着袖口。
迎面就碰上从七小姐派出来找的丫鬟们,何家贤便笑着道:“让大家着急了,我们四小姐被树枝挂破了袖子,想找会针线的缝补一下,谁知道绕了半天,针线没找到,反把自己弄迷路了。”
那丫鬟依例回了从七小姐,又去方家马车上将带来的替补衣裳换了,这才告辞回方家。
中间这一段插曲,方玉露不敢提,只是越发看何家贤不顺眼就是。
事关女子名节,何家贤自然也是谁也不提,她更惦记的是散布谣言的人。
回到汀兰院将此事与红梅和吉祥说了以后,才发觉人心恶毒。
谣言很可怕。
若不是方老爷信任她,若不是她怀着身孕,若不是方其瑞在查梅家的过往……若不是她及时想办法自救,让谣言没有越演越烈……
如今的她,还能平安生下闺女,保有方家二奶奶的名头吗?
传谣言的人,其心可诛!
从家大宅后面巷子里的下人们住的罩房门口,来了一位不素之客,找的是金环。
她拿出一只金手镯:“此番来,是要谢谢姐姐。”
金环一愣:“我与你素不相识,你谢我?”
“我知道方家二奶奶的那些不轨之事是出自你的口,别的不说,我们家这些年的恶气可以出了。”那女子笑眯眯的一脸感激:“只可惜那些谣言,终归只是谣言,没有真凭实据,不然拿出来,她哪里还能当少奶奶?当个叫花子还差不多。”
“你……跟她有仇?”金环诧异。
“不共戴天。”女子讲了一段编出来的往事:“若不是她,我们家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可惜啊可惜,现在已经没什么人说了,若是此刻我有证据,叫她永世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