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来,李相如躺在石洞外的平台上疗伤,想到谷慕风坠到崖下身死,心中着实不安。虽然谷慕风屡次想要杀他,谷慕风不死,他便一定要死,不得已自卫,虽无杀他之心,可终归还是被自己用太极剑法将其打下山崖。再说谷慕风丧心病狂,从语言中可听出他竟狠心将身怀六甲的青童推下山崖,实是百死难赎其罪,可李相如心地善良,谷慕风无论怎么讲也是自己的同门师兄,他却亲手将其送入深渊,每每想起,又是伤心又是自责,是以荀玉鹤一问起来,便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荀玉鹤见面色陡变,安慰道:“你不必害怕,也不必隐瞒,如实说来。我和你几位师叔自当禀公而断。”
李相如定了定心神,这才将之前如何无意中发现谷慕风和青童的私情,后来青童有了身孕,青童要留下孩子,谷慕风为了自己的前程执意要将孩子打掉,于是两人起了争执,青童失踪的头天晚上如何又无意中看见青童和谷慕风向枫树林边溪流的上游走去,接着青童失踪,谷慕风又神态可疑,自己如何夜探枫树林,无意间发现了那个山洞,却被谷慕风暗中偷袭,数次差点丧命。后来谷慕风告知已经杀死青童,并要杀自己灭口,自己被迫自救反击,奋力将谷慕风打下山崖,可自己也身受了重伤,差点走火入魔,只能躺在那山洞之外的平台之上行气疗伤六日,待伤势有所好转,这才急忙赶回等等经过详细说了一遍,他这一讲,花费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时间,荀玉鹤等人终于将整个过程听明白了。
荀玉鹤等人听完先是惊愕,接着便是义愤填膺。荀玉鹤站起身来,伸掌“啪”地往桌上一拍,桌上的茶杯都震得跳了起来,显然是愤怒之极,只听他说道:“如果你所言属实,谷慕风这逆徒丧尽天良,百死莫赎其罪。”
李相如从椅上站起,屈膝跪下道:“师父,众位师叔,弟子所说句句是真,如有半句虚言,便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虽然谷师兄苦苦相逼,弟子被迫自卫,但他始终死于我的手中。按照门规,弟子已经犯了‘不得同门相残’的规条,无论怎么处罚,我都心甘情愿,不会有半分怨怼。”
李相如说出这番话来,荀玉鹤及余人都是面面相觑,在座众人深知李相如淳厚善良,从不撒谎,又是未来掌门之人选,可说武当未来的兴衰荣辱与他有莫大的关连。再才在寻找青童之前他也将谷慕风和青童的部分事情告知荀玉鹤,可见他诚实至斯。荀玉鹤更是犯了难,李相如是他的徒弟,如果信了李相如所说,便有偏袒的嫌疑,现下谷慕风和青童已死,死无对证,单凭他的一面之词,难以服众。如果不信李相如一味用门规量罚,万一冤枉了他,岂非武当的损扶和羞耻。因而一时之间,均不各该如何办才好。
掌门没有表态,余人更不愿对此事置喙,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李相如叩头道:“师父,众位师叔,弟子深知一面之词,实难采信。可以先将弟子羁押起来,派人到谷底将青童师妹及谷师兄的尸首寻回,再做定论,不知各位师尊意下如何?”
忽听青沙回报道:“罗师叔一行回来了。”荀玉鹤道:“他回来得正好。”话音才落,只听脚步匆匆,霎时便到了门前,罗飞鹤风尘仆仆地走进屋来。
与众人见过礼后,罗飞鹤看到一身血垢跪于地上的李相如,愕然道:“我接到掌门师兄书信,声称相如和慕风数日未归,怎的相如又在这里?”他手指跪着的李相如,口中却询问荀玉鹤及余人。他急速赶回武当,径奔“忘我堂”而来,李相如回转的消息还未有人告知于他。
荀玉鹤叹了一口气,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二师弟,你先坐下歇歇喝口茶缓口气再说。”罗飞鹤在他身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下,青石捧上茶来。
过了片刻,荀玉鹤这才对李相如道:“相如,你有伤在身,不要跪了,起来坐着,这事我和你几位师叔会作周全计较。”李相如谢了,起身重坐回先前的椅子上。
荀玉鹤对罗飞鹤道:“二师弟,本派不幸,发生了几件难以决断的大事,你回来便好,我们商榷一下该当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