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呆住,陈炼勃然大怒:“你丫没看帖子怎么知道我是来请你去吃饭的,你丫闭生死大关的时候还能说话?分明就是在敷衍我,都是场面上的人,你丫敷衍就敷衍,还要大家你在敷衍我,欺人太甚……”
精致的大红洒金请帖“啪”地掉在地上,众人脸上齐齐一热,仿佛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多少年来,陈家族长的请帖还是头一次被人当面扔在地上,这不是在打他们的脸,这是在打陈家的脸。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红了眼,眉头紧锁。
“不得无礼,开门!陈家曾是雍城三大家族之一,这位乃是陈家现任少族长‘二爷’和二爷的公子峰少爷!”一声清脆的喝声忽然响起,仿佛佛语纶音。
“现在也是……”陈二爷很想提醒一句,在他以为陈家名声扫地时,终于有人以天籁之音、振振之词,报出了陈家的名号,这感觉只能用“他乡遇故知”来形容。
他拈须笑道:“无知村民,知道什么江湖规矩。所谓不知者无罪,你们一会下手轻点,让他长个记性就行了,以后也不要为难他……”
“原来那小子不是江湖中人,一定是临时请来看大门的村民,这就难怪了……”众人齐齐松了口气,纷纷笑道:“二爷仁慈,我们肯定不会打死他的!”
“二爷大度,我们一会只打断他的腿,让他永远记住我们雍城陈家和您的大恩大德就是!”
……
一阵恭维声中,铁木闸门缓缓提起,现出一位梳着丫髻的少女,一身青布半臂,一条百褶墨绿长裙,迎春俏立,姿容秀美,让人眼前一亮。
“春荷?”陈峰一怔,洒然笑道:“还跟着陈岳那个废物呢!先告诉你,我们陈家马上就要和‘义庄’结盟了,陈岳对他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一会你就跟我走吧,回去以后,我会给你安排的好差事的!”
陈二爷微微点头,心中又松快了几分。连陈家出来的丫鬟都在义庄这么有地位,想来陈岳的地位也不低,他们这些陈岳的长辈和陈家的主子岂非更该是义庄的座上宾?
众护卫小厮更是扬眉吐气,陈岳在陈家是什么地位,跟他的春荷就更没地位了。不过看这做派,连春荷都混成了一个小头目,他们这些二爷手下的得力干将,岂非更该是一方管事?
“原来真的是二爷和峰少爷啊,我还以为有人假冒陈家人来骗吃骗喝呢!”春荷嫣然一笑,走出寨门敛衽一礼,气派十足,一看就是那种人情练达的大丫鬟,她一只脚正好踩在了那张大红洒金请帖上。
众人随即怔住,如果说他们之前的感觉是“他乡遇故知”,现在则好比“他乡遇故知——仇人”。一个陈家的三等丫鬟,居然敢踩陈家族长的请帖……陈二爷皱起眉头,如果之前那小子是无意打脸,春荷现在绝对是故意打脸。
那只脚仿佛踩在了众人脸上,所有人目光一冷,似要择人而噬。陈峰脸色铁青,用马鞭指着春荷咬牙喝道:“贱婢,将你爪子下的东西恭恭敬敬地捧起来,然后舔干净,否则……”
当被人轻视,只有更加轻视对方才能赢回自尊,陈峰同样深谙此道,看向春荷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戏谑。这可是他陈家的奴仆,他想怎么虐,就怎么虐。他今天要是不将这小妞践踏成狗,他陈家今天就算彻底没脸了。
春荷却是一怔,茫然地看向陈峰,诧异道:“你说什么?”
陈峰心中涌起一抹快意,这小妞已经被他吓傻了,连“少爷”都忘了喊。对于这种奴仆,只有变本加厉才能让她知道什么是不可逾越的界限,什么才是奴仆该有的觉悟。他神情一厉,指向春荷喝道:“给我扒了!”
主人对奴仆的权力,是不分时间和地点的。众小厮目光大亮,狞笑着围了上去。陈二爷看在眼里,心中一阵冷笑:“一个三等奴仆也敢在我脸上踩一脚,此例绝不可开,此风决不可长!”
“师姐,有人要**我!”春荷尖叫一声,转身就往回跑。
“师姐?就是师太,也管不了我陈家教训奴仆!”陈峰冷笑一声,纵身跃出,落在春荷面前就是一鞭子,鞭梢却突然定在了身后,他不由一怔。
众青衣小厮也都怔住,只见门后突然窜来一个红衣少女,一把抓住了辫梢。身法之快,竟是他们从所未见。她梳着一对马尾辫,一双大眼睛灵动非常,看年纪似乎比春荷还小一些,修为之高却至少是“易筋中期”……
陈炼一惊,掌身而起抱拳道:“姑娘息怒,此女是我陈家奴仆。犬子无状,还请见谅。”
“一群蝼蚁,也敢对我‘万妙宫’弟子施暴,找死!”春红冷哼一声,一脚揣在陈峰屁股上。
“啊——”陈峰惨叫一声,犹如一颗炮弹扑出,一头将三个青衣小厮撞到在地,口中鲜血狂喷。
众小厮却是一呆,他们发起狂来也只是骂人“贱婢”或者“畜生”,对方却直接称他们为“蝼蚁”,这是何等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