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三六)
回城的路上,我曾问过青师兄,为何依我们师父那爆竹般的性格,竟会养育出云师兄这般性子清冷从容的人来?
当时青师兄认真思索好一阵子以后,纠着眉不确定地回我:「兴许是物极必反?云师兄跟着师父的时间最长,你知道我们师父平日有些不靠谱,打从我记事以来,举凡师父下山捅出的篓子,最后一应是丢予师兄善后的。若师兄当时便跟师父是同样的性子,我……我觉得我们当时,可能就无有片刻安宁的生活了……」
我:「……」
(一三三七)
云师兄……好伟大……
性子会被磨成这样……也是可以理解的……
(一三三八)
青师兄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喔对了,若说到性格,听说大师兄其实才是与师父最相像的。」
大师兄?那个年少轻狂卷入江湖纠纷早早挂了的大师兄吗?
……啊,该不会就是因为个性太像才挂掉的吧?
没有像师父那般一身绝世的武功撑着,若又无个幸运女神来守护,可能真养不活这种时时得炸天的性子……
(一三三九)
啊……原来云师兄曾经活生生地经历过两个爆竹在身边的日子么?是这样才得逼得他从容冷静自力更生的么?
……他真的好伟大啊!
没长歪真是太好了……
(一三四〇)
今早起床,望着桌上一迭厚厚的回忆录……没想到因为一时兴起而动笔,在不知不觉当中,这几年来发生过比较有印象的往事,也已被我记叙个大半了。
算算日子,打重回汴梁以来也已一月有余,开封府那头的义工工作我从没表示辞退过,往年依照惯例,若长期出外游商,回来后大多休息个四、五日便会重回府里报到继续去当免费劳工……此次沉迷于回忆录的撰写拖延良久,也是时候该收心回去开工了,以后回忆录便在放工后的空时间再来撰写吧。
公孙先生助理小弟这职缺听说自在下离开后还一直空着。
据官方说法是特意为某个自己人保留,可我琢磨着估计也同时存有职位薪资太低招聘不到人的缘故——毕竟这年头像在下此般有钱有闲又富具公益精神愿意免费做白工的人着实残存不多了,若要依在下里˙家乡的功绩标准来论,开封府早该搬好几座实体奖章给我了,也不至于让我家至今四壁徒空,总是少了那么点装饰。
(一三四一)
我一边感叹一般往开封府前进,才从巷角转了出来,便在一间小茶楼前瞅见那名被傳成疑似是展昭妻子的妇人,手上抱着被傳成疑似展昭儿子的小娃,在两名猥琐大汉的围拢之下,显得既惊慌又为难。
………
………
这什么个调戏良家妇女的画面?
重点是这良家妇女还疑似是自己兄弟傳說中的老婆啊!
马逼不出手都不是兄弟了呀!
(一三四二)
我立即跳出去出口相助,无奈痞子们通常都普遍存在著不见黄河心不死的特质,劝说无效,在下只好改用武力来吓阻。
——两个瘪三而已,在下我好歹也算是经历过一些风雨的人,兵来将挡,没在怕的!
最后两名瘪三理所当然地被在下打得落荒而逃,我得意地拍了拍手,神清气爽回头,面对仍有余悸却已看似冷静下来的妇人,心里着磨着自己到底是该叫她夫人还是嫂子。见她疏离道谢,估计仍有后怕,我风度地表示愿意护送她回开封府,不知她意下如何——反正我们也顺路嘛!
岂料话还没说完她便脸色大变,目光霎时间变得惊疑不定,抱紧孩子,左右张望了一下,竟是急急转身,然后卷起裙襬拔腿就跑了!
重点是那飞毛腿一般的速度!快得跟后面有只山猪在追她一样!脚底像是踩了两只风火轮,轻功没个一定等级的人估计还追不上她,简直就是在拼命了!
我:「…………」
这种浓浓被嫌弃了感觉是怎么回事?
我说在下有这么可怕么!
在下是头长角了还是生得一副獐头鼠面,用得着逃得跟在飞的一样么?!
——这女人就差惊声尖叫了啊!
(一三四三)
疑似被老友的绯闻之妻嫌弃了的在下顿觉心灵受创,一时没了去开封府的兴致,三百六十度转身往旁边的巷子一钻,找嘟嘟小铺最近新出的石榴饼抚慰我受伤的心灵去了。
做义工什么的,还得每日跟这女人打照面什麼的生活,想想便是心塞,都还是改日再说吧!
(一三四四)
记录完这件即时发生的事件以后,让我们将話說回回忆。
在冒名神偷事件发生的那一年,云师兄离京返回至山野隐居之后,在下留于京城里,度过了一段平静安稳的时光。
自那次受伤以后,展昭对我很是关心,嘘寒问暖,虽然不免觉得他有些小题大作,过于担心,可心底著实却也有著不少的温暖与感动。
七夕一过,中元节来,城内盂兰盆高筑,横肆上演目莲经救母,道者院由宫中发给祠部道牒十道,设大会焚烧钱山,祭奠军阵亡殁,设孤魂道场。
一时间,满城练叶洗手花。
祭奠军阵亡殁那日,我曾在汴河旁远远瞥到青师兄的身影,虽未见面容,可与那身形相处的时日久了,几乎让人一眼便能确定是他——
仍是一顶乌纱帷帽,黑衣流金护腕,在深沉的夜色之中,独自凝河朝西远眺,背影萧瑟索然。
思及他或许是在思奠曾经亡殁战场的同僚兄弟,我顿了顿,悄步回头,并未上前打扰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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