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看着烛光下的玄觐,她却是有些心酸,这人这十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么?看书看得累了,就这么坐在桌上支着头就睡了么?他的窗户也还没关,风吹进去会着凉吧!他竟然就这样一个人在这灵台山上生活了这十多年,没有一个人去提醒他,提醒他到床上睡,提醒他关窗,只是生病了自己扛着,说是幽静恣意,却不如说孤独。
她不禁走了进去,轻轻推开门的时候伴随着嗞呀一声轻鸣,可他仍旧没有醒,相必是真的累了吧!她走过去,到衣柜中拿了件裘衣给他披上,又走到窗前轻轻关了窗,返回准备吹灭烛光的时候正看到那人的睡颜,平日里他的脸总是有些病态的苍白,如今在灯光下竟是显出暖暖的色调,平添了几分柔和。
他真的是个颇俊逸的人,平日里就一副芝兰玉树,仙气飘然的模样,如今近看更是精致得不得了,一眉一眼都像是从画里摹下来的一般,没了那清冷的眸子,反而平添了几许俊朗与柔和,其实那眸子也是极漂亮的,只是笑得时候很少,所以看人的时候便总是显得疏离而清冷,让人不敢直视。
她轻轻吹灭了灯,出去的时候轻轻合上了房门。
她本想到厨房找些吃的填填肚子再回去温书,可刚靠近厨房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醇香,顺着灶台微弱的火光,她走过去时就正看到那灶上温着的白粥,灶里的火将熄未熄,灶上的粥热气袅袅,香气袭人。
她没点灯,月光从窗外透进来的时候映得屋子里很亮,她盛了些粥在碗里,眼中却有些湿润,相必自己之所以在床上,也是他抱自己上去的吧,这人,其实真的很好,好到总是将别人照顾得很好,却总是忘了自己。
就像那日初到临平,他帮她准备了裘衣,自己却仍旧是那一袭白袍,在冷风中猎猎飘扬,她看得出来,他的身体算不上好,甚至是有些弱,可平日里却不见他生什么病,所以便总是以为这人很好,却不知他那么周到的一个人,却总是偏偏忘了自己。
那粥很暖,很香,却如鲠在喉,她觉得自己,真的找到了一个家,找到了一个想要好好照顾的人。
因着已经睡过一觉的关系,再加上这一番折腾,回去房间里的时候她已然再睡不着,便走到桌前点了灯准备将那书看完,那书页已然陈旧,却是有许多他做的笔记,她也提了笔,在书页上写起了小注,一笔一划,和那人,竟是有四五分的相像了。
窗外,虫鸣依旧,月光如华。
窗内,一边是烛光猎猎,碎碎书声;一边是寂寂好眠,难得温暖。</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