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不仅愕然,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好练,可像周通令这样明明心怀鬼胎却故作真挚的本事练起来更是难上加难。
在这幽州城里,陆家没有可以托付的人。
真定大长公主脑子里过了许多遍,想得最多的便是周通令还有没有对两个小姑娘下手的可能?应该是没有了。只要人不傻,就不会铤而走险且得不偿失!
更何况如今她们还在幽州界内!
真定大长公主暗自举棋不定。
长亭手心冒汗,沉下一口气,抬脚上前一步,嘟了嘟嘴。靠在真定大长公主耳畔边使气,“祖母,要去您自己个儿去罢!反正阿娇不乐意去!去那处有什么好!指不定是鸿门宴呢!”
真定大长公主蓦然一惊。
对啊!
如果周通令使的是激将法,那两个姑娘去了不就等于瓮中捉鳖了吗?她到底没法子随时随刻地守在两个小姑娘身边,如果在内宅后院走岔了路,如果在食下有问题的吃食,如果阿娇遭人迷得三拐两拐入了别人的厢房...
这都是后宅惯用的伎俩!
毁人名誉,污人清白,杀人不见血还只能自己和血往肚里吞!
哪处都有问题!
真定大长公主暗蹙眉静思,长亭却在她身后揪着衣角任性跺脚,“祖母!我不去!阿宁也不去!我不想看见周...”长亭眼风斜睨,语气挑衅,“我堂堂陆氏嫡长女才不要看见有人一副居心叵测杀人犯的脸!”
周通令勾唇一笑,冷眼旁观陆绰的长女,这位闺名唤做长亭的半大不小的姑娘,很骄纵亦很浅薄,七情六欲上脸,陆绰半分机敏都没有学到,有着士家女平白无故的清高和孤傲却没有高门贵女应有的聪慧和老道,据线报称,石家一早便捡了个落地桃子,把这两个姑娘保护得好好的,故而也无从谈起吃一堑长一智的经历。
这么蠢,是应当的。
如果叫长亭知道了周通令都想了些什么,长亭一定啼笑皆非——倒尖不傻的人最可怜,人傻的知道不擅自揣测,人聪明的一猜一个准儿,就周通令这样的,聪明有可胆儿有问题,想法也有可是看惯旁人眼色。
如果长亭未曾笃定周通令不敢开罪于陆纷,她如何胆敢如此冒险行事?
真定大长公主也睨了眼周通令,当面应了是,“小女年幼少智,周大人定当不会介怀吧?”真定大长公主一语带过,看了看周通令身后着黑金斗篷,一脸肃穆的一列人马,脑子里却想起了“腰斩”二字,不由喉中泛呕,手忙缩于袖中,“只是不劳周大人费心了,既在幽州内城里,自然安全无虞,老身全心全意地信任着周大人。”
周通令心下暗笑,再佝身一躬身,胳膊肘一抬,吆喝下属朝外走。
大筵定在黄昏时分。
真定大长公主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进行周密部署,而长亭却在房内优哉乐哉地吃茶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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