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义做为大内总管,到今天这个地位,已经没有几个人能让他如此殷勤了,便是宫里几位皇子都没有这样的殊荣。
林宁甫一进京,便有李怀义亲自来接,又是亲自送回。这样的架势引来许多人的目光,外头的,林宁暂且不知,只说这贾府,从上到下,每个人都过来问候了一遍,盘根究底,旁敲侧击,拐弯抹角。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便是换着各式各样的方法来打探林宁得以有如此待遇的缘由,更加是来探查林家与皇上的关系到底有多亲厚。
次日,林宁告了病,闭门谢客。
四合居。
各方送来的礼品堆满了屋,百合与紫菀相互搭配着收拾整理,将东西都登记造册。待看到宫里送来的东西时愣了愣,婴儿臂膀粗的人参,半人高的红珊瑚盆景,羊脂玉的镇纸,还要各色明家手笔的书画珍藏,尤其宣纸,徽墨,端砚等等不胜枚举。
当真还没见过这么送礼的,便是赏赐,也没有这样的吧?品种多样,琳琅满目,不论是合适的,不合适的,应有尽有。而且数量极多,除大摆件外,其他还有两大箱子。但凡皇帝赏赐下臣,大多也不过是做做样子,挑那么一两样,而这……
百合有些拿不定主意,问向林宁,“大爷,皇上赏的这些东西,如何处置?”
林宁眼神微闪,“令设一个册子登记,额外收拾一间房放进去吧。”
百合应了,唤了人进来把东西小心翼翼地抬进去。林宁嘱咐了众人一声不得打扰,便独自去了黛玉特意为他收拾好隔出来的书房。
书房里的摆设,包括书桌上笔墨纸砚的放置,都是随了他的习惯。
林宁研墨,拿起笔来,铺开宣纸,缓缓落下。
暄。
望舒。
徒元海说了取名暄字的含义,可却没有说望舒。按徒元海的话,表字也是他取的。
望舒,望舒。
暄含“日”,而望舒,谁都知道指的乃是“月”,合起来就是一个“明”字。现今皇子们这一辈的名字都随了“明”。
林宁手一抖,是巧合吗?是他想多了吗?还是……
可是怎能不多想呢?或许一开始林宁确实有那么天马行空的脑洞,觉得徒元海和林如海有一腿,可以他好几辈子对二人的了解,两人都是直得不能再直的直男。
尤其,即便二人当真有基情,徒元海也不可能将龙椅让座……
还有那么多没有任何名目的赏赐以及李怀义对他毕恭毕敬的姿态。
他从宫中出来便觉得徒元海待他不同,他问过林家跟过来的老人,林槐。也是林如海最为信任的人之一。这次因林宁上京,林如海特意播了林槐出来,让其跟着秋明一起上京,听从林宁的安排。
林槐说,他出生前后都是晴天,未曾下雨,更不曾有大雨。若说大雨,倒是在他出生七八天之前有过一次接连的大雨,当时说乃是百年一遇,不少地方还闹了灾。因此林槐记得还算清晰。
而在他生辰的七天之前,恰好是宫里那位“早夭”的五皇子出世。
再一想林如海这些年对他的教养。林如海是真的疼他,把他当儿子一样的疼,该罚的罚,该打的打。试问如果他当真是皇子,林如海作为臣子怎么敢打皇子?
可是……可是……
便是罚跪,林如海从没让他跪过祠堂。这项林家家规家法之中最为常见的一项,他从来没有过。便是打他,素来也有分寸,每每动家法总是架势极大,落下却并不重。可谓雷声大,雨点小。
再有。幼年之时,林如海就让他萦绕在朝政的生长环境之下,处理公务大多都带着他,还总是会问他的想法,从善引导。
因为有着几辈子的学识和记忆,林宁自幼聪慧,功课总是第一,甚至在院试得了案首,而且以他的能力,便是三年前参加了秋闱,春闱,也是能过的。他在江南素有神童,才子等美名。
林如海并不觉得如何欢喜。可这种欢喜并不是害怕“伤仲永”,也不是害怕名声会给他带来压力和负面影响。林宁还记得,当年他问过。
林如海说,他的眼界不应该在此。比起这些,他更应该看的是百姓。观民生之苦,哀民生之艰。
再者,便该有宽广的胸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偏听则暗,兼听则明。
林宁当时误以为林如海对他期望巨大,想要他做一代名臣,未曾多想,可如此瞧来,这些反而更符合帝王的教养标准。
林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紧紧抓着扶手,是吗?不是吗?
那个答案几乎已经要呼之欲出了,可林宁却不太敢相信。虽然这样一来更能够解释林哥哥的愿望,并且有了这个身份,他也更容易完成任务。可是他一开始穿越的时候并不知道此事,他一直当林如海是自己的父亲,这么多年过来对林如海早已有了父子之情,如今突然告诉他,他不是林如海的孩子?
林宁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面对。他确实经历了好几辈子,确实每一辈子都会被抽取感情,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变得冷血了,更加不代表他不会生成新的感情。
他还是那个鲜活的有血有肉的人,有自己的情感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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