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粹宫。
玉盏问:“娘娘怎么知道这招一定管用,若是皇上当真将五皇子给了静妃娘娘怎么办?”
林宁但笑不语。苦肉计,以退为进,出动安氏打感情牌她都用了,如果还不行,那么她只能先沉寂一段时间再谋其他,而如此一来,至少静妃的性子,往后她复宠后想要将徒明洲再要回来会相对容易些。再有静妃性子略无趣,可学识是真的,总不至于教坏了徒明洲。
徒明洲揪着林宁衣角的手紧了紧,“母妃!”
察觉到徒明洲的不安,林宁拍了拍他的头,“乖,不怕,母妃在呢。母妃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徒明洲抿着唇笑起来。
“母妃教你的,你可都记住了?”
徒明洲重重点头。林宁蹲下身与他平视,“母妃不是要教你说谎,但是在宫里头,你得学会怎么生存。撕了你的功课是大皇子不对。可是打他就是你的错了。”
徒明洲心下怯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就是……就是很生气,所以……我没想到我……”
林宁一叹,“母妃也没有想到,原来我们的小五这么有力量,在这上面这么有天分。不过,天赋力量不能乱用。没关系,你还小,母妃慢慢教你。只是现在,我们必须先去道歉,而且,不能让你父皇因此厌恶你。明白吗?”
徒明洲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林宁摸了摸他的头起身,接过玉盏递过来的八宝礼盒,牵着徒明洲的手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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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宫内正是一片混乱,徒明泽哭得稀里哗啦,一直嚷嚷着疼,淑妃抱着他,眼泪也是哗啦啦地直掉,“阿泽,阿泽!”
一声声余音婉转,直喊得人肝肠寸断。
徒明泽的右腿上青乌了一片,竟是连碰都碰不得,太医医治十分掣肘。徒元海看得又是心疼又是皱眉。
“可怜的孩子,往日里健步如飞,现今却是连行走都不能了。瞧这伤势,这……这可怎么是好?”说着,淑妃还不忘偷偷斜了林宁一眼。
她才带着徒明洲来赔礼道歉,淑妃就整这么一出,还将徒元海引了过来,林宁哪里不知道她那点小算盘。只是她如今却不大好说话,只带着一脸的歉意询问太医伤情。徒明洲小碎步跑过去,“淑母妃,大皇兄,对不起,是我的错。”
徒明泽抽抽搭搭地止了哭,强忍着疼痛,带着一脑门的汗撑着道:“不能怪你。我也有错。我本是见你这些日子愁眉苦脸想同你开个玩笑,没想到你反应这般大。我是大哥,该让着你,你上来抢功课的时候,我便该给你的,我并没料到你力道这么大,两人一拉扯,作业便撕碎了。我想同你道歉的,可你当时……你当时神色都不对了,也不听我解释。”
林宁心中咯噔一下,那天初见大皇子虽然有些嚣张,如今瞧来也不过是私底下,宫里长大的孩子,到底还是有几把刷子的。不然日后怎么可能成为与徒明洲一样的磨刀石?
简简单单几句话倒是把自己的过错推了干净,还给徒明洲上了点眼药。
“大哥……我……我以为……我不知道自己力道大。大哥比我大四岁多,早已同武师傅习武数年,我至今还没入门。我真的不知道会这么严重。大哥,对不起。”
徒明洲仰着一张务必真诚的脸,脸上青一片紫一片的,本就带了伤,而且林宁还特意用了系统购买的药,虽说是活血散瘀的良药,可前两天用时却会让表面伤处表现的更为厉害些。如此一来,看起来就着实骇人了。
他自打一进门,与人道歉,认错,包括向徒元海行礼问安都低着头,俨然一副做错了事的孩子。如今这么一抬头,让徒元海唬了一跳。
而且,就徒明洲说的话而言……
徒明泽十岁,徒明洲六岁。徒明泽以学武三年,徒明洲还未开始。怎么看都觉得不可能将徒明泽伤成这样。而且,一个六岁的孩子,脸上伤成这样一声都不曾吭,可徒明泽却哭得稀里哗啦。
淑妃藏在徒明泽身后的手一抖,只想着博同情,可如今看来……
徒明洲转头去看着徒明泽的腿伤,轻声轻语地和太医说:“大哥的伤如何呢?明明前两天看着还能走路,只是略有些不自在的。当时太医也说了没有大碍,怎地今儿反而更加严重了?莫不是太医你前几天断错症了?”
太医心肝儿一震。
徒明洲又道:“天下从医者众多,能入太医院者寥寥。身为太医,既为医者,又为臣者。从医者而言,医者仁心。从臣者而言,父皇允你入太医院担任从五品之职,又将大哥的伤势交托于你,是对你的看重和信任。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忠君之事。又有医者父母心,不论从哪点来说,李太医也不该如此草率行事。若李太医没这个本事,连这点症候都看不了,不如回家种红薯去吧。”
说完,徒明洲一个霸道转身,于徒元海身前跪下,恳求道:“父皇,不如我们请了院正或是副院判来给大哥看诊吧!”
徒元海进京看着他,有一瞬间的呆愣。若说这些话从大人嘴里说出来并没有什么,但从一个六岁稚童的嘴里说出来就有些难得了。即便这话是有人教的,可也要他记得住,况且方才说话时还带了那么点居高临下的气度,让他竟有些高兴。
徒元海弯身将徒明洲拉起来,牵了他的手,并没有回答他的请求。李太医吓得连连跪了下来。
徒元海只看着淑妃道:“你也是做母亲的,阿泽既然伤着,这段日子便好好养伤吧。骑射课程倒是不必让他再去了。若是因此伤上加伤,后悔的是你,毁的是阿泽。”
淑妃面色瞬间煞白!
徒明泽骑射武艺功夫实在欠缺,以往二皇子病怏怏的,倒还不显。如今三皇子刚上武学课不到半年就已隐隐有赶超徒明泽之势。淑妃心里哪能不急?这次伤了腿,不知要落下多少功课。虽说是寒冬的天气,可三皇子徒明远却依旧刻苦。若是这般蹉跎下去,等徒明泽伤好,哪里还赶得上徒明远?她怎么能不逼一逼?
林宁低下头,心中冷笑,徒明泽还带是皇上长子,皇上怎会不关注?即便她是私底下强迫徒明泽学的,又怎会不传到皇上耳朵里?
如今出了事便想一箭双雕,将自己和徒明泽摘得干干净净,把所有过错推到徒明洲身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徒元海一叹,到底还是好声好气地安慰了徒明泽两句,淡淡地吩咐李太医好生看诊,便一手牵着徒明洲,一手揽着林宁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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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徒元海倒是难得的抱起了徒明洲。林宁退后一步跟在身后。忽而听闻一阵尖锐的怒骂声。
“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爷爷是谁!敢撞你爷爷!”
一个穿着管事太监衣服的人正对着一低等宫女服侍的谩骂不断,拳打脚踢。
徒元海皱眉,跟在一侧的李怀义清咳了两声。可那太监骂得正是火热,宫女抱着头只顾着求饶,竟是没人听见。李怀义不免有些尴尬,扯着嗓子斥道:“做什么呢!没看到陛下和贵嫔娘娘在吗?”
那管事太监吓得脚一软跪了下来,“奴才……奴才参见,参见皇上,贵嫔娘娘。”宫女也是唬了个心神俱丧,连连跟在太监身后拜见。
徒元海和林宁无一人叫起。
李怀义挑眉,“怎么回事?”
管事太监浑身颤抖,声音也在颤抖,“回……回李公公,奴才是昭阳宫的人,大皇子殿下疼得厉害,今儿一天都没用东西,这会儿才嚷着饿了。淑妃娘娘让奴才去御膳房要了点粥食,奴才念着怕大皇子殿下等急了,这才紧赶着送过去,没想到却被这小宫女全给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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