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菩提寺在溧阳府城,离我们这么远,干嘛要跋山涉水的去那里还愿?女儿好了,是因为你和娘照顾的好,跟神仙有什么关系?”
“那也得去上上香,这样才心安。我还没有骂你呢,之前好端端的一个人跑到山上去干什么?”
颜玉成虎起脸来,要是真正的小女孩,说不准就已经被他吓得什么话都往外掏了,可惜颜舜华早就是修成了怪阿姨级别。
“您这是准备秋后算账了对吗?娘回来我要告诉她,爹你欺负我。
女儿清醒过来的时候,看什么都是陌生的,觉得自己家里也变了,爹也变了,娘又看不到,还莫名其妙的多出来一个弟弟,要不是你刚才跑过来给我扎头发,我还以为真是假的爹爹。
就这样担心受怕的,你如今不帮我赶紧去把娘接回来不说,还净想着算旧账,爹真讨厌。”
她瘪着嘴,像个十岁的小姑娘那样生气别扭起来,颜玉成呆了呆,瞬间哭了,没一会儿,还跪坐在地,变成了嚎啕大哭。
颜舜华懵了。
她一个成年人装小女孩生气已经够别扭了,他一个怪叔叔级别的老男人,居然像个真正的孩子那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是什么跟什么?
难不成,不是他哄她,她还得去哄他?
颜舜华无语了,蹲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哭了,你再哭下去,要是让小蜻蜓听见了怎么办?怪难为情的。”
颜玉成不理,继续放声大哭。
“哎,爹,女儿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啊,不是真的讨厌你啦。别哭了,好不好?女儿错了。”
她认错,他却无动于衷,那眼泪哗啦啦的流着,就像水龙头开了闸。
面对一个爱哭的男人,而且那男人的身份还是自己的父亲,好吧,颜舜华承认,自己一点经验都没有。
“你哭了很久了,要不要喝水?女儿去倒水给你喝?”
好半晌,颜舜华才想起了这一茬,好不容易找到了凉白开,端过来给他,他接了,却没喝,“啪嗒”、“啪嗒”他的眼泪掉进杯里,泛起了一圈圈涟漪。
颜舜华眼角抽抽,又等了半晌,见他还是哭个不停,声音却终于小了些,她也蹲的累了,便盘腿坐在地上,默默地看着他。
“爹这些年一定很辛苦吧?对不起,是女儿不好。要是女儿能够早一点清醒过来,爹就不会这样了吧?
我听小蜻蜓说,我们家最近这段时日总是入不敷出。
因为我的病,爹娘累的心情不好身体更不好,就连弟弟也因为我不像个普通的小孩那样活泼好动,在家里的时候除了读书,就总是跟在我身后,哪都不敢去玩。
如今我好了,爹放心吧。家里跟田地的活计,能干的我们都要干起来。
爹想要继续入仕的话,那就继续挑灯苦读,要是只想守着娘过平淡日子,那就得好好的学一学怎么样侍弄庄稼。
我听祖父说,在这一方面您远不如他与曾祖父。
真的想踏踏实实的面朝黄土背朝天,爹也得好好努力才是,万万不能够浪费时间,要知道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哭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