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船在云层之上疾行,将寒风隔绝于外,甲板上一片阳光灿烂,暖意融融。
谷彧继续摊开了身体晒太阳,朱雀神鸟喜热,越晒越舒服。
张十七在一旁,带着一双隔绝热量的傀儡手套,给它梳毛。
长尾鹲鸟在谷彧面前出于等级压制,连头都抬不起来,讨好地梳理谷彧另一边翅膀。
啸风踏雪习性正好相反,偎在屋子里,准确说偎在余之归身边,时刻充当坐垫和靠椅。
余之归没心思晒太阳,他储物袋里面有许多知识亟待厘清,脑中也有许多头绪,尚未理明
第一他先熟悉自己光杆门派“飞遐宗”之记载。那些记录在玉简之上,之前需要借助灵石转化灵力方能一窥,现在逮着工夫,焉有不好好研究之理?毕竟同为驭兽门派,名号又与他原先宗门同音,在西仙界凋零如斯,余之归于心不忍。同时,也以之借鉴参考西仙界驭兽之道。
第二姚清承给他弄了许多医傀院的书籍,统统是基础。对于填补他制傀方面的空白,十分有用。书籍数量不少,在姚清承的云舟上他读了一部分,还没有看完,之后也一直没时间研究。在离开茄云会馆之前,叶桢棠也塞给他储物袋,内有玉简,这样的示好,余之归心知肚明。
第三深海行宫还有大量玉简,千万年前驭兽师大能的心得,弥足珍贵,余之归怎么舍得放手。
第四,眼前事。他还得好好打算下一步。突然发现相伴左右的蛇王并不是兽类也就算了,内中蕴有一位大能的魂魄,这种出乎意料的事,余之归实在缓不过神来。而且自己还和那位大能签订了号称最高道侣契约的生死契!
一想到自己之前和蛇王亲昵无间的玩耍,其实是与人……余之归哭笑不得。亏他还暗存过心思,打算灵兽契约不成,将蛇王转成妖修,陪伴左右。现下倒好,人家原本就是人,据道君说还是怀着追求道侣心思的大能,即使没有自己的生死契约,大能也不至于束手无策罢。
余之归一时不知将来如何面对那位大能,尽管君石头和柳馨娴都保证没事,不过为了自己小命着想,他还是战战兢兢小心为上。况且艺不压身,万一能从书本玉简里寻到法子解除生死契约,令大能的魂魄早日回归,都能给自己加上几分筹码。
出于保命的动力,余之归简直废寝忘食,到是顾不上探询君石头与好友相貌相似之事。他自不知,这番废寝忘食落在君石头和柳馨娴眼中,便成为赞叹,果然世上大多数天才,都是从吃苦开始,厚积薄发的。师尊眼力真好,我等不及半分。
不枉他俩抵住来自茄云殿的压力,将余之归带走。
余之归是最后接触到姚清承和张茶茶的人,作为那两人的师父,叶桢棠自然关心两个徒儿下落。余之归当然不敢说抽取魂魄之事,张茶茶也对他说过此乃禁忌,万万不可宣扬令师门知晓。
若不是谷彧在君石头面前说漏嘴,搭着君石头一身皮相,余之归心有所感,也并不敢让对方知道。
可见茄云殿与紫凝仙宗确实不同,君石头甚至都没有多加质疑,只不过也叮嘱余之归,魂魄之事切莫宣扬而已。
因此叶桢棠所知的,仅仅是二人受伤后,误打误撞找到一处深海行宫栖身。彼处禁制厉害,两人想趁机闭关一阵,再出来报仇雪恨。
余之归随身带有张茶茶的信物,还有张茶茶亲笔信,绝对做不了假。得知徒儿没事,只是无法交流信息,叶桢棠放了大半心。
他想留余之归,到不完全是因为担心徒儿。余之归两个月成长如斯,聋哑痊愈不说,竟然晋境金丹期,令他同样十分好奇。
余之归真真假假,朱雀岛之事,在他嘴里只是个意外,深海行宫不适合他。他出海返回陆地的途中遇上朱雀岛船只,阴差阳错救了雪虎。之后雪虎被欺凌,他与岛上人起了争执,落入禁地,因祸得福。
至于后来之事,余之归表示他也不清楚。
他自然不敢说自己弄沉半个岛的丰功伟绩——若非被君石头抓了现形,他谁都不打算讲。这事没什么好显摆的,反而可能遭人惦记,总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就是这么个道理。大张旗鼓并不是他的风格。
叶桢棠之前就听徒弟姚清承说过,紫凝仙宗不许余之归拜入茄云殿,导致徒弟看好的苗子不能成为自己徒孙。现在余之归金丹修为,果然是一棵好苗子,证明姚清承慧眼识人,紫凝仙宗的做法他委实不喜,因此打算将余之归继续留在茄云殿。
叶桢棠想留,君柳二人自是不依。即使君石头修为高过叶桢棠,考虑到两家大宗门利益合作等,也不能撕破脸。
眼看局面僵持,余之归主动站出来——他身上挂着大能的魂魄,就算不入紫凝仙宗,身上也打了半个紫凝仙宗的戳。一日不将大长老的事处理完毕,一日就得被两个老祖盯着。
加上他怕呆在茄云殿被认出身怀双魂,又怕无意中透露姚清承之事,只好忍痛与叶桢棠道了抱歉。约定但凡茄云殿有事,他必然驰往。
他又说,无论罗道春还是姚清承,待他不薄,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忘恩负义。另外,他不会拜入紫凝仙宗山门。
这句话相当有份量,叶桢棠感觉自己扬眉吐气。
这句话柳馨娴想表达异议,被君石头拦下了。
君石头事后的解释十分简单:“作为师尊的道侣,余真人自然不用拜入紫凝仙宗山门。”
柳馨娴一想是这么个道理。
顺便说,余之归拿着“道君的师父魂魄尚未归体,没有明确份位之前,不可随意确定称呼”,终于说服君石头不再叫他“师母”,这大概是几天以来最大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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