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尾鹲鸟形体似鸥,中间一对尾羽比身体还要长,因而得名。
此刻这只鹲鸟缩在余之归身后,抖成一团,身上那对长羽荡然无存,飞羽也缺了好几根,羽毛凌乱黯淡,一只翅膀耷拉着,脑瓜顶隐隐沁出红色血迹,看去好不可怜。
这是一只黄品灵兽。
余之归刚才御兽决撒得太猛,丹田空空实在没力气了。还好他在驭兽之道浸淫多年,看鹲鸟眼神动作,大概意思能猜出一半。
鹲鸟在求救。
他要是东仙界大能余仙尊,顺手救了也没关系。
现在他是西仙界一个没根基的小孩子,对方是一位筑基期修士。
他连今天住哪里都要听从安排,更何况养一只灵禽。
“你让开!”锦衣青年指着罗道春鼻子,“把你的傀儡收了,我要好好教训它!”
“他”“它”听在耳里都一样,罗道春心里一咯噔。
傀儡一接触,他便知自己武力不是对手,又不能干看着他欺负自己人,皱眉道:“这位道兄,孩子什么都没做,你下手太狠了。”
听他指责,锦衣青年更怒:“我管你啊,挡着我路不懂让开,他是个聋子吗!死了活该!”
“你怎么这样说话!”罗道春一向好脾气,但对方那句“聋子”可戳了心窝,他也怒,“欺负小孩有理是吗?掌柜的,劳烦叫巡街修士来评评理!”巡街修士便是为了确保坊市稳定而设的,六人一小队,来回巡逻。
“评理?我还要评理呢!你们和这黑店是一伙的!骗我灵石,还藏了我的鹲鸟!”
有张十七在旁边不断转述,余之归大概明白了意思,他见双方对峙不下,掌柜给伙计使眼色,一名伙计已经跑出去,心知这是去搬救兵。
自己人微言轻,然而不能看着对方弄死鹲鸟,也不能看着罗道春一直挺在前面……余之归正在想办法,谁知异变陡生!
那锦衣青年一边跳脚说着话,一边在袖内掐起手决,储物袋光华一闪,飞行傀儡出现,空中划出半圆,绕过罗道春及力士傀儡,直扑鹲鸟!
然而灵兽又怎会察觉不到致命危险?鹲鸟一边哀叫一边往余之归腿底下扎。飞行傀儡的速度极快,毫不客气追击——那翅膀钢筋铁骨,余之归挨上一下,小腿必定骨折!
张十七眼疾手快,猎隼直接挡住对方去路。却听到“扑通”一声。
他吓了一跳,连忙回头。
原来余之归看见飞行傀儡冲向自己下盘,不由条件反射往后退,他个子本来就小,鹲鸟慌不择路,在他腿脚间乱晃,结果一人一鸟跌成了一团。
这一跤摔得着实冤枉。余之归连忙撩起衣摆看鹲鸟,后者缩着脖子一脸委屈。
张十七控着猎隼,严阵以待,他知道对方肯定比他厉害,但他不退。
余之归则审时度势,无声叹口气。将鹲鸟托起护在怀里,并不站起来,就着仰面朝天的姿势,两手在身后交互移动,慢慢往门口退去。
此刻“演禽斋”内乱作一团。天上飞的地下走的捉对儿厮杀。掌柜见势不好,也放出自己的力士傀儡护住货物。
余之归趁机退到了门口,手已经摸到门槛,还差一步就能出去。
——他的肩膀忽然被人从后面扶住。
一只飞行傀儡冲入“演禽斋”,锦衣青年的傀儡明显慢了下来。
怀里的鹲鸟惊惧焦躁的情绪,似乎也镇定下来。
余之归仰起脸,见到白色的裙摆。
接下来肩头一松,裙摆飘飘越过他,挡了他的视线。
余之归稍微松了口气,感到鹲鸟扑腾两下翅膀,他低头给鹲鸟检查伤势,后者便受了委屈般,咕噜咕噜叫。
余之归摸着它耷拉一边的翅膀,关节扭了,还好没断。他努力安抚鹲鸟,左手按住翅根,右手利落一拧——鹲鸟疼得大叫,连扑带打,爪蹬喙击,绒羽扑簌簌掉落,弄得余之归一头一脸,好生狼狈。
等张十七把自家主人从鹲鸟绒羽攻击中解救出来,余之归咳了两声喘匀气,便见一支三寸高的大肚瓶子递到了眼前。
拿着瓶子的手白皙修长,甚是好看。
他看向来人,妙龄少女发挽双鬟,眉眼温和,气度沉静。
她正在说:“……不怪,便当赔罪?”
余之归歉意笑笑,做了个“稍等”的手势,看向张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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