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骄阳坐在室内篮球架的底座上,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
她回到了一年半以前。
醒悟到自己不是在做梦是一分钟前的事,陈骄阳花了一秒钟拧了自己一把,一秒钟让自己接受事实,三秒钟观察周围,剩下的五十五秒里,捂着肚子努力回忆这该是一年半前发生的事情。
可惜这一年半里惊心动魄的时候比她前二十年加起来都要多得多,过了今天算不到明天的日子过久了,她的记忆里实在是一片混乱。
大门紧锁的篮球馆,茫然的年轻学生,还有几个不合时宜的士兵。
……唔,她好像有点儿想起来了。
这里是位于临海市郊区大学城内的江南大学新校区,此时她大二的寒假没几天就要结束,吸取去年差点被返程学生挤成纸片儿的教训,她提早几天返回,然后跟其他早归的学生们一起,大上午的被这几个阿兵哥赶到了体育馆的室内篮球场里。
被赶到这里的学生男女皆有,人数近百个,提前归校的人本来就少,大冬天正赖着床,还有几个明显是从被窝里拖出来的,厚厚的羽绒衣下只有一层睡衣,最初的温暖褪尽后,冻得浑身直打哆嗦。
这个时候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在紧张的气氛下服从命令,互相低声猜测这是不是一次学校抽风了的临时军训演习。
虽说史无前例,但以学生们开得还不够大的脑洞来揣测,这像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但陈骄阳知道不是。
陈骄阳忧伤地望天,只看到了篮球馆那装着强光灯的天花板。
她深深地感受到了世界的恶意。
丧心病狂的老天爷既然让她重生,干嘛不干脆让她早回来一会儿,哪怕一天,不,一个小时也好,足够她做很多准备了——下腹部传来的钝痛感,不严重但纠缠不休——就让她事先带上那包该死的姨妈巾吧!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早上才换过姨妈巾,现在穿得也厚,起码一时半会的,不必担心底下漏出来。
陈骄阳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下意识地捂紧了口袋里的钥匙串儿和钱包,这是她被从寝室里驱逐出境时,唯二带着的东西。
……等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串和钱包,陈骄阳把钥匙串上的金属挂件解下,钥匙依旧留着,接着从钱包里抽出外观看上去就是一张塑料卡片的卡片刀,然后把钱包顺手丢了。
很有份量的钱包砸在木地板上,发出撞击声,拉链口没拉上,一叠百元大钞从豁口里露了出来,这本来是陈骄阳的生活费,但现在她只是看了它一眼,就很无所谓地移开视线。
“喂,你的钱包掉了。”有人提醒道,这时候出声的,不知该说是神经大条还是分不清状况。
“哦,谢谢。”陈骄阳应了一声,显然没有捡钱的意思。
无视众多神色各异的目光,就算她不要了,暂时还没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拿走那只有主的钱包。
这个金属挂件和卡片刀,是陈骄阳买来防身的。
卡片刀不用说,手术刀材质的刀身,锋利坚固,金属挂件隐蔽性更强,看上去是一只猫咪形状的装饰品,实际上却是个标准的双指指虎。
大学城处于江南省临海市郊,从江南大学这样在全国都能排上号的顶尖学府,到不入流的野鸡学院,应有尽有,由于还在建设当中,不少外来务工人员来去,再有来自五湖四海的学生们,时不时的聚会里,喝点儿小酒就上头,争个强好个胜,简直能把天都掀翻了。
今天听到这个学校寝室被偷,明天有人走偏僻小路被堵住揍一顿,甚至隔半年一年来一件耸人听闻的恶性案件,都是有的,标准的是非之地。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打从知道自己会被分到大学城的江南大学新校区,她就准备了这两样东西,陈骄阳希望她永远用不到——截止一分钟以前,这个愿望看上去还是挺圆满的。
陈骄阳向来对那种鼓吹遇到歹徒,应该放弃抵抗积极配合的言论嗤之以鼻,将自己的安危寄希望于歹徒达到目的就大发慈悲,而不是看你好欺负更加气焰嚣张?反正她是宁可来个痛痛快快,也不愿意坐以待毙的。
而“前世”的经历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当世界性的剧变到来,消极被动、幻想有人去救自己的总是最早挂掉的那一批。
手里有了武器,心中也安定了点,但陈骄阳仍旧不满意。
这两样防身用品是以遇到歹人为前提预备的,可接下去她即将面对的,压根就不能算人类。尤其是几乎需要贴身作战使用的指虎,完全不符合作战要求,卡片刀同样攻击范围有限,而且没有刀鞘,必须事先拆卸组装才能使用。
四处看了看,看到一边的羽毛球网架,陈骄阳顿时眼前一亮,走过去扭动螺栓,把金属支撑杆从架子上拆了下来,似模似样地转了个枪花,啊不,棍花。
没有锋利的前端,只能说是聊胜于无,就算想把卡片刀装在前头,暂时也没办法固定。
因为那只钱包而注意她的几个人有点傻眼,靠,这样随身携带凶器的猛女,希望她不要突然狂性大发弄个什么江南大学无差别砍人事件,顿时以陈骄阳为中心,向后倒退十米。
这一退,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篮球馆里就显得很显眼,几个士兵似乎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其中一个走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呢,啊?说你们呢,就你们几个!说了保持安静,不要轻举妄动,服从命令!”
周围一个冷得受不了了的男学生皮道:“阿嚏!那个教官,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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