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的脸上全是汗水,梁中把椅子放下,扶着他坐下去。
“孟瑛,你可知自己犯了大错吗?”
孟瑛的心猛地一跳,是大错,而不是大罪!
“臣知错。”
朱高炽接过毛巾擦去汗水,缓缓的道:“父皇对你一家可谓是关照有加,恩宠不断,可你用什么来回报这份恩宠?是私心吗?还是想把大明军队打造成你们武人的铁笼子!”
“臣万死!”
孟瑛顿首道:“臣私心重,只想着自己的位子,却忘了陛下的重托。”
朱高炽淡淡的道:“父皇一直在挂记着你,大晚上把本宫唤去,唏嘘着说起了与老保定侯的相得,说起了你两次北征中的忠肝义胆……父皇本是想亲自前来,只是他老人家大病初愈,本宫力劝,然后就代父皇来看看你,看看你可有悔意。”
孟瑛只觉得胸中有火焰在燃烧,几乎无法控制,最后化为泪水奔涌而出。
朱高炽看着拼命叩首的孟瑛,叹道:“要好好的,孟家满门忠心耿耿,不可轻忽了,咱们一代代的传下去,与大明同休戚,可好?”
孟瑛还能说什么,唯有感动。
朱高炽艰难的起身,喃喃的道:“你们都要好好的,大明也好好的,一切都会好好的。”
隔壁的杨溥那边陡然呼吸再次加速,然后鼾声再起。
朱高炽就这样走了,孟瑛的泪水还未干,一张笑脸就靠近了栅栏,笑眯眯的道:“保定侯,陛下开恩了,您赶紧请吧,回家还能赶上睡个回笼觉。”
孟瑛起身,原地站了许久,冲着皇城方向拱手,然后才出了牢房。
站在诏狱外面,孟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出来了。
空气是清新的,是自由的。
而人,也是亲切的。
“爹!”
夜空中繁星点点,可这声欢喜的喊叫让孟瑛低头,然后看着跑到自己身前的少年,不禁伸手摸摸他的肩膀。
“俊儿,咱们回家!”
……
孟瑛居然大晚上被放出来了,方醒有些懵逼,老朱这是要干啥呢?
“是太子亲自去的,可见陛下已经开始察觉到军中的情况不稳,于是就开始让太子接触这些大将,为以后的承袭而打基础。”
解缙的身后跟着一只铃铛的儿子,和方醒在前院散步。
“陛下英明!”
方醒由衷的赞叹道:“看看以前的帝王,在没有撒手人寰之前,手中的权利半分也舍不得放出去,再看看陛下,果真是陛下啊!自信,霸气,敢于放手。”
朱棣一旦北征就是太子监国,回来后他也只抓大事,小事都放给了朱高炽。
所以说这是个有着雄主普遍存在的猜疑心,但却又知道该放手时就放手的的帝王。
解缙迷茫的道:“老夫历经三位帝王,太祖高皇帝深谋远虑,手段凌厉果决。”
朱元璋的手段确实是让人胆战心惊,为了朱标和朱允炆,朝中有权臣苗头的文武官员都被他清扫一空。
“陛下前面那一位优柔寡断,被黄子澄他们哄的团团转,以为那些腐儒就能治国,结果被陛下翻转了乾坤。”
“至于当今陛下……堪称雄才大略,不输于秦皇汉武,对臣下却多有宽容,少了许多血腥啊……”
其实朱棣有着两面性,一方面是不吝于功赏,善待功臣。
而另一面就是暴戾,对犯了他忌讳的官吏从不手软,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从不宽容。
“这样的陛下才是完整的吧,太过完美的话,那就不属于人间。”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