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2/2)

只是偏偏又是自己亲眼所见,那一刻,贞娘只觉得自己的心沉了下来。

难以置信之中,贞娘忽然只觉得,天地之大,却似乎只剩下了她一人,孑然一身,再也找不到方向贞娘忽然迷惑了,究竟在这之前,她看见的是非对错,真真假假,全都是真的么?为何她所信任的人,会一个个地离自己而去,她就像是一颗棋子一般,被人利用,只是身在棋局,还以为自己才是掌握全局的人。

原来,所有的一切,竟然都不过是她多想了而已,一想到这儿,贞娘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忽然沉了下来。

忽然落下了倾盆大雨来,毫无征兆,将贞娘的衣衫淋湿。

而就在她的身边,李嫣然却兀自打着伞,只是静默地看着,眼里满是深深的笑意,就这般看着贞娘在雨中失落彷徨的模样,嘴角的笑意也就越深了。

便是这样才好,她便要这般,一个个,离间了楚慕染身旁的人。

她便要让孤独夜以继日地折磨着楚慕染,让她未她所做的,付出代价!

李嫣然想到这里,这才走近了贞娘,一把折纸伞,遮住了倾盆的大雨,却驱散不了头顶如腐尸一般黑压压堆积着的阴沉沉的晕,也驱散不了这暗无天日的阴沉沉的黑夜,只是她的声音媚然,一声又一声,就像是在魅惑着什么一般,“楚慕染交给你的,你还没有明白么,无论是你与林瑞之间的,还是你与她之间的,那些情谊什么的,始终都是假的,你还能相信什么呢?相信那些接踵而至的谎言么?贞娘啊,所以说,凡事都只能靠自己呢!”

这话说得倒是不错,虽然出自李嫣然的口中,却还是一把将贞娘拉出了泥沼,贞娘的眼眸沉沉,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定了定神,一双眼眸忽然沉了下来。

是她太蠢,虽然不知晓楚慕染究竟是为了干些什么,也不知道她利用自己,究竟是有什么阴谋,只是贞娘却在此刻终于想明白了,雨水混着泪水顺着白皙的脸庞滑落下来,只是落在了脖颈里的却是锋利的冰冷,原来所有的温暖都是镜中花,水中月,一直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只是还真是可笑!贞娘一想到了这里,就连笑容里也泛着冷意,这样残忍的事实,她李贞娘竟然是从自己最恨的人的口中听到的,贞娘一想到了这儿,只觉得心里是隐隐作痛,只是这一回,却不再哭泣了,干涸却清明的眼泪没有一丝的情感,却是看不出她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就是李嫣然,瞧着这般模样的贞娘,都是神情微怔,却转而露出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来,这般的贞娘,才是自己所期待的模样啊!

等到了翌日,天色依旧混沌沌,贞娘才回到了林府之中。

好在林瑞未归,并没有人知晓贞娘竟然一夜都不在府上,她定了定神,心里却是在想着这件事情是绝对不能再拖下去了,如今林瑞再朝堂之上孤立无援,若是这个时候能够打击了林府的势力,无疑是最好的时机,只是若是想要林瑞身败名裂,还要有什么来推动才行,贞娘一想到了这里,微微地眯起了眸子。

这件事情,还要荣国公府的帮忙才行!

而就在这个时候,从皇宫里传来的消息,皇后娘娘病了。

这一场大病,病得突然,说是产后得的病,整日昏昏欲睡的,皇上心急如焚,而就在这个是时候,如玉医坊忽然合上了门,坊间似乎再也寻不得那一位神医姑娘的身影。

这下子,无论是皇宫之中,还是朝堂之上,都不由得打乱,动荡不安之间,似乎所有人都在寻着慕染的影子,荣国公府的荣锦大人更是皱着眉头,眉眼之间,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想些什么。

荣锦还是寻了林瑞来,“听闻楚姑娘与二太太交好,不知二太太可否知其下落?”荣锦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堆着一脸的笑容,却是叫了林瑞只似笑非笑地瞧着他,淡淡说道,“荣大人这说得是哪里话,若是果真如此,林某自然早就奏禀皇上,为皇上分忧,如何会在这儿唉声叹气?!”

这话说得听着似乎是有几分道理,只不过仔细听来,荣锦自然是挺清楚了其中的端倪的,却也不多说些什么,只是俯身作揖,“既然如此,还要劳烦林大人了。”

说罢只是转身离去,额不多说些什么。

而林瑞便是在这时忽的勾出了一抹笑容来,如今因着礼部侍郎三公子的事情,朝堂之上已经几乎无人站在了自己这一边,倘若自己能够因着这一回机会得到了皇上的信任,自然能够拉拢势力,皇后大病一场,可真是太及时了,林瑞一想到这里,眼里忽然浮现出了一抹阴狠的笑意来。

只是当林瑞归家之后询问了贞娘,贞娘却也不知,慕染去了哪里。

林瑞不禁眉头紧缩,这可如何是好?!

贞娘立在了林瑞的身侧,自然是清清楚楚地瞧见了林瑞这般模样的,眼里有什么一闪而过,端了茶在他身旁的桌案上,又为了林瑞揉了揉肩膀,这才似是不经意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林瑞对贞娘自然没有什么警惕,轻叹一声,这才告诉了贞娘这其中的究竟,又说道,“如今那一位楚姑娘无端消失匿迹,可如何是好?”

贞娘听着林瑞所言,点了点脑袋,却未多说些什么。

只是她一双眸子里,却有什么依旧在闪烁着罢了。

入了夜,洛城这般幽暗的小巷里,却不似往常一般,有着星星点点的烛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将洛城蒙在了漆黑之下,而寂静的巷弄里,便是这个时候,忽的生出了一道微光来,慕慕染将手中的八角回灯挂在了廊檐之上,这才浅浅一笑,一转身,对上了荣锦的一双眼睛。

“已经照着楚姑娘的吩咐做了。”荣锦似是欲言又止,紧锁着眉头,却什么都没有多说。

慕染只笑道,“辛苦荣大人了。”顿了顿,这才继续说道,“还请大人放心,皇后娘娘不会有大碍,而这件事情之后,慕染便不再劳烦大人,更不会劳烦荣国公府,大人所欠已然还清,还请大人放心!”

话音刚落,荣锦这才松了一口气,想了想,却还是问道,“荣某自是知晓,姑娘不是贪图名利之人,只是却不明白,为何要与皇后娘娘下毒?”

这便是荣锦罪不明白的地方,只不过他虽然不明白,却还是思忖了好久才敢问出声来,毕竟楚慕染给自己的感觉,向来是深不可测,荣锦不明白她,也从来都没有明白过。

只是慕染的笑意却是越深了,只是说道,“荣老爷子不是告诉过大人么,慕染并非善类,有些事情,大人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

说罢只是提着灯,渐行渐远,很快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了。

荣锦怔怔地瞧着她淡去的背影,许久都没有缓过神来,不知为何,他只是觉得,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到这一位楚姑娘了。

贞娘还是寻了楚慕染来,或者说,是慕染主动来寻了贞娘的。

在这之前,洛城偏僻的宅院里,苏钰挑了灯,背对着慕染,却只是淡淡说道,“这一步下去,是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从一开始,我有过回头路么?”谁知,慕染听了苏钰的话,却不过是冷笑一声,手中的火折子照亮了这冰冷漆黑的深夜,却未带来了丝毫的温暖,手中的画卷很快就化为了灰烬,那些没有五官,辨不清究竟是谁的人影在这时忽的烟消云散,化为了一片虚无,再也出没不到,而那一刻,就是慕染,也觉得瞬间恍惚,究竟她所经历的,那些,是真实吗?

待到硝烟弥漫逐渐散去,慕染终于拿出了小小的白玉瓶子,将眼前的灰烬装了进去,透明的泛着幽幽的华光的瓶子里,是灰色的粉末,再不见其他,她仔细端倪这,微抿着薄唇,默不作声,却在这时忽的展开了一副空白的画卷,提起了笔来,只细细勾勒,描绘出了月下花间,美人模样。

落笔,却是长叹一声。

苏钰批了件轻纱外衣在慕染单薄的肩上,“天气寒凉,别冷着了自己。”

慕染侧身,盈盈烟波对上了苏钰温暖的笑容,这才含笑一声,“这会子,是都要结束了啊!”

苏钰的笑容却在这时收敛了下来,却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点了点脑袋,只不过这个时候,穿堂风灌了进来,慕染面上的轻纱随风拂动,只是她的眼神淡淡,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目光露在了屋外深沉的漆黑的夜色之中。

阿洛便是在这时咧着嘴,笑着走进来的。

慕染的目光却是暗了下来,她记得,自己是从来没有告诉阿洛,她在这儿的。

只是阿洛却好像是丝毫不在意一般,依旧笑着,很是开心的模样,那一双漆黑的却是清澈见底的眼睛更是直勾勾地盯着慕染,目光灼灼,尔后,只听得了他话里掩饰不住的笑意,“慕染,慕染,你知道如玉公子么?”

慕染的身子僵硬了下来,眼神复杂,似乎不明白,阿洛忽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究竟是什么意思,目光又扫过了桌案上的那一幅画卷的,她的水袖一挥,想要收起了那一幅画卷,只是偏偏这个时候,阿洛却先她一步,将那一幅画卷展开,摊在了手中,目光更是凝视着,却不知究竟是何表情。

慕染见阿洛如此,脸色终于僵硬了下来,一双烟波流转的眼眸里,却是复杂之意,这个阿洛,实在是可恶!

只是苏钰更是愕然,这般快的速度,竟是自己也拦他不及,这个阿洛,究竟是何许人物,他是愈发料定了,他定然不是普通人的。

而阿洛仔细地赏味着摊在眼前的画卷,当真是一个美人儿,只不过却是瘫坐在了地上,虽没有画出她的神情,却还是不难看出,那般绝望而忧伤的模样,花瓣偏偏飘落,碎了一地,是画中唯美的情谊。

只是阿洛这般瞧着,用手指划了划下巴,这才淡淡说道,“这一幅画看来看去,究竟还是少了些什么?”

慕染是愈发地呆住,面上的轻纱滑落了下来,露出了她毫不掩饰的复杂的神色,“你倒说说,少了什么?”

“慕染。“只是苏钰却在这时叫住了慕染,话里似乎是有所指,却又停住,究竟还是未多说些了什么。

倒是慕染,却是在这个时候笑着,竟然兀自拿了笔过来,也不沾染一丝一毫的墨水,落下笔的时候,却在这个时候勾勒出了一道修长的身影来,立在了美丽女子的身旁,似乎是在瞧着她,却不过是静静地立着,也看不清究竟是何模样。

慕染凝视着这一幅画卷许久,终于扬起了嘴角。

而到了翌日,慕染果然是去寻了贞娘,半梦半醒之间,林瑞不知何时,早已离去,她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难受,口干舌燥,喉咙里似乎是有一团火在烧着,挣扎着起身,贞娘想要唤了霜儿来,只不过,刚出口的话却是一顿,并没有多说些什么,脚落地,触到的,却是难以忍受的冰冷。

然而,便是这个时候,慕染忽然出现在了贞娘的面前。

却是吓得贞娘不由得惊呼出声,抚上了自己的胸口,难以置信地瞧着轻纱拂面的慕染,声音颤颤,不敢确定,“慕......慕染。”

虽说是无比熟悉的容颜,只是那一刻,贞娘却只觉得无比的陌生,张了张嘴吧,却不知道究竟应该说些什么才好,面容也是迟疑的神色,而慕染却只是浅笑一声,这才说道,“贞娘,你怎么了?”

贞娘定了定神,才想着自己方才却是惊慌失措了,这才强挤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来,只是说道,“没什么。只是慕染,你怎么忽然来了,还有,前些日子......”就是自己也未察觉,竟然是许久不见了慕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