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路颠簸。
海水味与涌动的人血芳香隔着甲板传来,不断挑逗师宣的嗅觉,忍不住冒尖獠牙,却未伸向任何人,一遍遍用唾液湿润喉咙,哪怕体内血液快见底了,他并不急着轻举妄动。
江默言每次对着棺材自言自语,让他弄清小世界已过了数百年,迈入21世纪,他现在正被运往中国。
推开棺盖,隔着船舱的圆窗静望海面的波澜,摸着腕上的手镯……这是耶狄斯母亲的遗物,不知为何会戴在他身上,亦不知为何要把他“葬”在两人幼时朝夕相处的小镇,同样的,听江默言所言,圣光教与邪恶势力已覆灭,世上流传着吸血鬼的传说,但世人并未见过其踪迹,不知此时,耶狄斯身在哪里?
……
一个月余,轮船靠岸。
搬运工人抬着巨箱走进一所豪宅,从大门穿过院子,路过了三个人体雕像,两座喷泉,一个精心修剪的花园迷宫,累得气喘吁吁,“这箱子里是什么,可真tm重啊!现在有钱人就是怪癖多。我看这箱子长度哪像衣柜,说是棺材还差不多。”
前面带路的家庭管家回头轻飘飘看了眼,搬运工人打了个颤,小声嘟囔一句,“连看门狗都不正眼看人了。”
客厅里坐着一个抱着吉他的少年,一头如被大风刮过的亮眼金发,是染的。耳朵佩戴了一串造型吓人的耳钉,骷髅、蜘蛛、蛇、蜈蚣等,从惟妙惟肖的雕工看,应是私人订制。连服装都非常有个性,银灰色亮片背心加黑色裙裤。跟在管家身后进门的搬运工人乍一看到,差点瞪圆了眼。
江夜正低头调弦,听到抽气声抬眼望见工人们夸张的表情,目光霎时变冷,嘴唇掀动却没有爆粗口,把视线落在木箱上,“又是什么东西?”
“先生买的,您不必在意。”管家没有解释的打算,指挥工人抬到地下室。
安置好,管家先送工人离开,等转回来锁地下室时,听见里面有砸东西声,探头,是江夜在用榔头敲箱上的锁。
管家叹气,上前拦住江夜。
江夜拧眉,他身高接近一米九,想要硬来连成年人都要让步,可管家毕竟从小照料他长大,情分不同。他露出几分嫌恶,扫兴离开。
晚上。
江默言从酒会回来,喝了醒酒汤,坐在沙发上扬声叫着儿子,“江夜!江夜!爸爸回来了,出来陪爸爸说说话!”
声音飘荡在大厅,没人回应。
“不在吗?”江默言嘟囔着,管家正要否定,二楼就应声响起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吵得江默言耳朵嗡嗡作响。
管家叹了口气,犹豫劝道:“先生……江夜还小,不懂事。您——”
江默言抬手打断他的话,“都快十八了,小什么小。”似是心灰意冷,又呢喃了句,“算了,随便他吧。”转头询问木箱的事,听管家安置妥当,有了笑意,转身去了地下室。
管家目送江默言离开,决定上楼再劝劝。
……
拆开木箱,露出里面的棺材,躺着一个尸身不腐的美少年。江默言抚摸着尸体精致的脸,叹道,“……真希望你还活着。”
话音方落,棺中尸体缓缓睁眼,江默言愣住!
那双碧眸实在美丽非凡,动人心魂的神采仿佛穿越了亿万时光。他揉揉眼,以为还没酒醒,棺中人已起身,一张惊艳夺目的脸凑得极近,冰凉的指尖撩过他的脖颈,睫毛微扇,歪头蛊惑般低语,“唤醒我,可是要代价的。”
“什、什么代价?”江默言浑身僵硬。
师宣张开嫣红的唇,贴到男人颈部,扎下獠牙吮血。江默言酒醉加上失血,晕晕乎乎抓着少年肩膀站稳,地下室入口突然传来物品落地声。
师宣收起獠牙,用唾液渗透咬痕,江默言浑身一颤,抓着少年的手本能收紧。师宣见咬痕肉眼可见地愈合,才抬起头,越过江默言望向站在地下室入口的,一个盛气凌人的英俊少年。
师宣相貌惊人,江夜不仅不为美色所惑,神色仿佛是看到肮脏东西,瞥过暧昧“相拥”的两人,握紧双拳,阴阳怪气道:
“呦,什么时候把你的小情人藏进来的?在黑灯瞎火的地下室,还真是有‘情调’?虽说这男孩长得是娘了点,但好歹是个男的,你也太荤素不忌了吧,更何况,看这长相还没成年呢,我可不想隔天从社会新闻上又看到某某校长猥亵初中男生的新闻,太恶心人。”
“……江夜,你误会了。是——”
江默言张嘴想解释,瞥见身侧少年又恍惚了一下,一个尸体活了?摸摸脖子,平滑干净没有任何伤痕,他有点不确信被咬是不是他喝酒懵了产生的幻觉,脑中乱乱的理不清思路,不知从何说起。
江夜失望地看了眼吭哧半天说不出话的父亲,转向陌生的男孩,一步步拾阶而下,走到两人面前。
江夜轻佻地抬起男孩的下巴,“家教不错嘛,这么小年纪就学会勾引人了?”
师宣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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