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艳秋日下,尚年轻的氐人杨千万随着父亲杨驹,出氐道去迎兴国氐王阿贵。
阿贵领八千兴国骁骑军,一早便抵达氐道。
杨千万祖父杨腾所建的仇池氐国,地界就在陇西氐道、汉阳西县之间,治下氐人已有两万余户,势力与阿贵的兴国相当。氐人不比羌人多,却要集中团结些,杨腾与阿贵便是最大的两股势力,都已建立起氐国。
自多出邓季这根搅屎棍后,历史早已变得面目全非,朝廷再未改设雍州。东汉之凉州汉阳郡,便是西汉时的天水,不过时人仍习惯依旧称为天水,叫汉阳的不多。
虽已建国,氐人中礼制却不全,来迎接的又是仇池国王的储子嫡孙,阿贵只四十余,与杨驹年岁想差不大,倒也不在其等父子面前自大,待见面,先大声笑问道:“老王身子可好?”
杨驹答道:“父亲耳目清,口齿明,只是腿脚不便,难于行路,未能亲迎!倒劳大王记挂!”
如今的仇池氐王虽还是杨腾,但他年岁渐大,已渐难理事,平日事务都交给杨驹打理的。
问过杨腾身体情况后,两支氐人队伍并在一起,开始往西县进发,阿贵又问:“诸部已有多少人马来聚?”
杨驹道:“我氐人有七千余骑到西县,羌人六千骑,再合贵我两家之力,总不下三万精骑!”
“如此,可战也!”阿贵大喜道:“邓季军虽雄,却才两军人马在冀县!”
说道这里,在旁听话语的杨千万亦忍不住兴奋插嘴道:“我羌氐两族俱彪悍,只苦各逐水草而居,难得齐心合力,否则凉州岂任马腾、韩遂辈势大?邓季敢西讨?邓季自以为兵雄,统两万众为敌,扬言治我等羌氐。实可笑之极!”
阿贵仰天大笑,答:“阿郎所言极是!其治羌氐策出后,倒助我等聚拢人马!”
杨驹却没他二人乐观,苦眉道:“氐人尚可,羌人却不堪得紧!闻邓季得扶风杜阳高坪羌降后,使吕护儿遣人招山野间羌民,今已得七八部去归附!”
阿贵道:“此等忘族之人。俱为小部,不过在指隙间苟延难活,无牧地放羊牲畜,闻得扶风如今空出大片牧地来,方舍脸投邓季,各部俱只数百口。何需理他?我之愤恚者,羌人大部宁愿争投韩遂、马腾等汉人,亦不愿投我等,实可恨!”
杨千万赞道:“大王所言极是!关西羌人之数为我氐人数倍,惜竟不出一二雄主,只附于韩遂、马腾,此等皆短视之辈。不过谓我氐人少,不足成事!然韩遂有名,却是汉人;马腾虽为羌女所生,也只肯称伏波之后,不以羌人自居。此二人如何肯真心待我等外族?且韩遂、马腾又只顾争雄于武威、金城,不知大祸将至也!”
杨驹亦叹道:“若得合心,羌人尽投我等两国,当能聚十万之骑。驱兵东向,长安何人敢不予我?汉地我等当为主,选汉女充帐中,可得放牧多少牛羊?生养出多少儿孙?”
论及羌人中各部不齐心,宁愿助汉人也不肯投同为放牧民族的自家,三人都只能发几声叹息,怨实力不济。
一路东行。领着队伍到西县去汇合,准备共抗邓季西略之军,其等驻军处离冀县只有三百余里,斥候们早已交手过无数。
因三辅内杜公坞尚未建全。恐羌氐与杨秋、成宜等来骚扰,便需将战事控制在境外。
九月中的时候,邓季请左军师贾诩、高陵令张既随军,已领虎牙、威烈两军西出,先取天水郡。
正因为两军今已屯兵于天水治所冀县,才引得凉州羌氐大恐,多往西逃附马腾、韩遂,少数则随阿贵、杨腾等准备相抗。
邓季出军时,朝廷所任凉州刺史韦端,处境早窘迫得紧,只汉阳、武都、安定三郡内大部分县城尚称能治,其余或为贼占,或拥兵自守,或被羌氐所侵,他麾下所有郡县兵合起来还不足万人。
韦端之前不敢得罪韩遂、马超、羌氐,此时也恐惧邓季强军,待闻司隶两支铁骑来,料敌不过,又不忍陷民众于刀兵,率众出冀县投降。
以州刺史、太守之身肯投降邓季的,韦端还是第一人,需得好生安置。
韦端于凉州就任,家眷与二子韦康、韦诞亦在。韦诞年只十八,长子韦康倒已及冠,虽年轻,却俱有干才,非腐儒清流之辈。邓季便从贾诩之论,厚赏其家金银、羌氐罪奴,使韦端往长安参赞军国事,算是闲养兼为人质,再任韦康为天水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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