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鸣指着那一身汉服袄裙笑着道:“皇后娘娘,这身衣裳可以说是十成十崭新,可见庆贵人并未穿过。因此并不违背宫规。”
瑞贵人却尖声道:“私藏汉服,别有异志!这其实宫规所能定罪的?!这等怀念前朝之举,唯有国法律令方可惩治!!庆贵人明知嫔妃需穿旗服,却私藏这种东西,其心思昭然若揭!”
庆贵人急忙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身衣裳,是婢妾母亲亲手所制,只是盼望婢妾在宫中能白头富贵、一生如意罢了!”——那舒袖袄上绣了白头翁鸟与富贵牡丹,马面裙上绣了连绵的如意纹,合在一起就是白头富贵、一生如意。
瑞贵人冷笑道:“大清刚刚入关的时候,起初是要男女俱改发易服,可惜那些个汉人秧子竟是极不识抬举!非要闹出个十从十不从来,什么男从女不从的!只肯男人剃发易服,女人还非要延续前明衣着!简直是犯贱!”
瑞贵人这番话简直是把再坐的所有汉军旗嫔妃全都给骂了进去,连坐在嘤鸣身旁的怡贵人柏氏脸色也极其难看。
清朝刚刚入关的时候,多尔衮的确是想让无论男女俱改发易服的,可是政治是妥协的艺术,哪怕是胜者,也必须要做出一定程度的妥协,否则便会动摇统治根基。所以汉人降将也就是汉军旗人才提出了十从十不从,其中头一条便是男从女不从。
嘤鸣便立刻厉声打断了瑞贵人的话:“瑞贵人如此肆无忌惮议论朝政,可有将宫规放在眼里?!!”
瑞贵人毫无惧色地道:“婢妾不过是叙说往事罢了!舒嫔娘娘如此硬要栽这么大的罪名再婢妾头上,又如此袒护庆贵人,敢问又是所图为何?!”
嘤鸣冷笑了一声:“本宫所图为何?本宫自然是不容有人为了争宠不择手段罢了!”——既然庆贵人进宫后不久,娘家就送来了这身衣裳,只怕瑞贵人早就主意到了,如今才扯出来,不就是因为近来属她与庆贵人最得宠吗?瑞贵人要借此打压报复罢了!
瑞贵人被嘤鸣如此一针见血地拆穿,登时脸色都涨红了。
随即,便听见外头有太监高呼:“皇上驾到——”
一时间。后妃们急忙站起来,蹲身跪拜迎驾。
皇帝的脚步急促而沉重。他还穿着上朝时候的明黄色龙袍,浑身都透着骇人的气息。他的脚步就停在了那身汉服袄裙跟前,脸色已然阴沉得吓人。
嘤鸣亦是从未见过皇帝如斯模样,他仿佛一头匍匐的嗜血巨兽一般,仿佛下一刻便要将人撕碎。
庆贵人跪在地上哭着磕头道:“皇上,婢妾自知私藏汉服着实不该,可婢妾的确从未穿过这身衣裳!陆氏一族也素来都是忠心耿耿的啊!”
可庆贵人的这番哭诉。并没有得到皇帝的半分怜惜。皇帝当成一把抓起那身汉服,便狠狠地摔在地上,“内务府的人都是瞎子吗?!竟然放任这种东西送进宫来!!”
嘤鸣只觉得事情愈发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急忙轻声道:“皇上,宫规并无不许汉军旗嫔妃携带汉服入宫。”
皇帝回首一扫,那眸光直叫嘤鸣觉得从头冷到了骨子里,简直要窒息了一般。旋即,那冰冷刺骨的目光瞬间收敛了大半,嘤鸣这才略得喘息。忍不住想。这样的迫人的气势,就是所谓的帝王威势吗?
皇后见状,也道:“是。庆贵人的确不曾违背宫规。”
瑞贵人又尖声道:“瑞贵人就算没有违背宫规,可是她娘家竟然送汉服进宫。可见是对前朝还怀有念想!对于这种别怀异心之人,皇上可千万不能轻纵了!”
皇帝的脸色果然瞬间又阴沉了下来。
庆贵人身躯已然簌簌发抖。
嘤鸣见状,便咬牙恨恨道:“瑞贵人如此肆无忌惮干政,莫不是忘了后宫不得干政的铁律了?!”
瑞贵人眼底一恼,急忙道:“皇上,婢妾是满人,最是见不得那些心怀诡谲的汉军旗贱奴了!婢妾绝无干政之意!”
皇后仪态不苟,她徐徐道:“此事该如何处置,还请皇上做主。”说着。皇后深深一福。俨然是不肯再掺和这滩浑水了。
庆贵人眼里满是哀求之色:“陆氏一族自曾祖一代便忠于大清,从无半分异志!此心可昭日月!婢妾可以指天发誓。陆氏一族从来没有半分不忠!”
皇帝面色冷峻,他冷漠地俯视着庆贵人陆氏:“陆氏全族是否忠诚,朕自会叫刑部、大理寺去审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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