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有一片平台,是专用作演武场的,经过特殊的加固,还有层层叠叠的防护禁制,无比安全。别说是打斗的时候失手飞了一把锤子、一把斧头、一把狼牙棒、一柄方天画戟出去,就算是不小心把自己打飞了,也能被自动触发的防护禁制兜住。
不过姚三郎今儿没看防护禁制,很明显,跟黛玉打架不至于打的那么激烈。
演武场是标准黄土努实的地面,一旁是悬崖绝壁——这就是防护禁制的作用,要是把什么东西打飞了得下去找好久好久好久。
另一边摆着几把躺椅、一个桌子,都不算精细,显然是上次有人来观战的时候临时做的。
姚三郎兴致勃勃的问:“咱们比武,还是斗法?”
黛玉想了想:“我不会斗法,你教我呀~”
姚三郎可开心了:“好啊!”
到了演武场上,黛玉拎着刀,傲气腾腾,姚云旗手执宝剑,温文尔雅,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姚三郎:“哈哈哈哈你笑什么?”
黛玉大笑道:“开心!哈哈哈哈,没来由的开心!”
姚三郎的小心脏都要被萌化了,凑过去问:“是为了我给你做的小瓷人么?”
黛玉看他两边鬓角上的碎头发都支出来,想来是被山风吹的,只是鬓发张扬看着像张飞、钟馗,就给他拢了拢鬓角,笑而不答。虽然有些感动,那么复杂的小瓷人是为了自己一时兴起做出来的,又做了很久,做的那么精致,却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低声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何必费那么大的心思呢?”
姚三郎无师自通:“我这颗心都在你身上,不为你费心,要为谁呢?”
蚩休师兄坐在远处房顶上,看着演武场上的情形,真是令人郁闷啊。以后他们成亲了,是赶出去住?或是提醒他们在室外不要□□爱,免得勾引的小师弟们一个个春心荡漾,乱了章程。
太不像话了!站在演武场上,一个收了宝剑,一个把刀插在地上,俩人黏在一起凑得近近的,脸儿红红的,温柔暧昧的说这话,眉来眼去啧啧啧!你们特喵的不在这儿不行吗?作为一个合格的大师兄,感应到有师弟们约架就过来看了,结果……你们到底打不打?不打我就走了!
黛玉羞的掩面跺脚:“三郎哥哥,你说这样的话,我拿着刀都不忍心对你出手了。”
姚三郎眼中闪烁着银河的光芒:“久闻妹妹练过拳法,从没见识过,今儿,请妹妹赐教?”
黛玉正在对于‘蓝孩子和吕孩子的身体接触会导致的后果’很感兴趣:“好啊!”
姚三郎十分期待被她的小粉拳打一顿。被捶胸口什么的,应该很舒服吧?
然而黛玉出手狠辣,虽然没有用尽全力,也都是照着面门、咽喉、檀中、上腹、肋下这些要紧的地方打。
姚三郎不得不出手格挡,这种地方被打一下还是很糟糕的。
黛玉其实颇为失望:[没有传说中‘眉来眼去剑’‘**掌’的意思,书上写孤身的少男少女凑在一起就会无师自通,我怎么没感觉?]
[三郎哥哥是很温柔,也很有趣,对我也很好。可是没有什么‘心中小鹿乱撞’的感觉。]
[要不然……抱他一下试试?摸摸他的脸?]
[哎呀好害羞!]
[说真的,姚云旗生的很俊呐,只是平日太随和了,又毫不拿腔作调,烧火劈柴铺床叠被的粗活也肯做,不管怎样都欣然自得。这就是一箪食一瓢饮,人不堪其忧,回也不该其乐吧?]
蚩休托着腮看着,显得无聊,细细观察她这套拳法,倒也看出来不少细节:这套拳法她用着生疏,显然不常用,更很少用来与人交战,一拳打出去将将要碰到对方时,自己先撤了几分力气,嗯。教她这套拳法的人/编写这套拳法的人,应该是个女人。
这拳法到是凡人以弱胜强的好法子,只是要求身姿灵活至极,而且要一击即中。毕竟是近身格斗,如果一击不中,被人搂个满怀,那就很容易掐死。她到底喜不喜欢他?喜欢的话,不应该用这样狠辣的拳法。
黛玉忽然停下手往后一跳,若有所思的垂眸看着地面,喃喃道:“不打了。”
姚三郎赶紧凑过去:“怎么了?”
黛玉叹了口气:“我只想跟你打着玩,活动活动筋骨。师父……干娘她教我这套拳法,是赤手空拳遇敌时一招制敌,太狠辣了。”
姚三郎可开心了:“你心疼我??”
黛玉心里怦然一动,转过身去:“哼,又没打伤你,我心疼什么?赶明我再学一套拳法,再跟你好好打。”
姚三郎笑的就跟吃了一罐子蜜的狗熊似得:“我教你呀。先去菜园子拔点菜,我给你做饭。”
黛玉点点头:“好……你教我。吃完饭再说。”两个月没正经吃饭了,真有点馋呢。
‘小情侣’二人组肩并肩的走了,留下坐在远处房顶上的大师兄,一阵秋风扫过,他叹了口气,站起身回屋去了。奇怪,师弟们也有勾肩搭背、亲亲蜜蜜、同吃同住关系好的令人起疑的两对,我怎么就觉得没什么?现在云旗和黛玉什么都没做,我倒觉得不好意思。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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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休师兄伴随着寂寞的秋风,回屋继续打坐,反思人生观、世界观去了。
姚三郎在路上还摘了好几个大柿子,现在的柿子虽然甜,但还不是很软,他咬了一口:“甜!”
黛玉略有点嫌弃,看他吃的嘴上一圈柿子:“我不吃,弄的嘴上脏兮兮的,被人瞧见多不好意思。”
姚三郎知道自己嘴唇边上又一圈柿子糊糊,伸出舌头像猫咪似得给自己洗了把脸。把柿子糊糊都舔进去:“好了么?”
黛玉的涵养虽好,也控制不住的露出了一点‘不能直视’的表情,用舌头舔什么的,好恶心哦……你舌头好长啊。亏得你在宫里装的好,不这样。“好了。”
姚三郎看了看手里的柿子:“文四姐的菜谱上写着,青椒肉丝里放一两去皮柿子泥会更好吃,一会试试。”
黛玉心不在焉的答应了一声,魂游天外的想:他的舌头好长好长好长,我的舌头就很短,伸不出那么长。(以她从小到大的家教,从没试过舔什么东西)
姚三郎也暗悔自己舔嘴巴这举动太难看了,只是懒得掏手绢擦,还得洗手绢。我知道这行为很难看,只是行在山间,难免放浪形骸,疏于礼节。
两人默默的往前走,一直走到碧卢师兄的菜园里,都没说一句话。
一个想着自己失礼了,另一个想着舌头到底有多长,我要不要回去锁上门偷偷试一试。
进了菜园,那菜园一望不见尽头,琳琅满目,花样繁多。
菜园中间有一块大石头,又白又大、长着大片青苔、形状平凡无奇的石头,石头上铺着一件衣服。
黛玉暗叫不好,碧卢师兄是不是在这里‘君子坦荡荡’?衣裳扔在石头上,人身上一定没穿。我要不要回避?
姚三郎跳到石头旁边,伸手戳了戳石头,对黛玉道:“这是碧卢师兄的本体!好看吧?”
黛玉非常震惊:“啊?是石头?”
石头果然变回人形,是穿着衣裳四仰八叉躺在菜地里睡着的师兄,他懒懒的坐起来:“是玉石!你们俩来拔菜?要吃就拿,吵醒我做什么,晒晒太阳睡一觉多舒服。”
两个一个多月没睡觉的人对视一眼,黛玉挑眉,姚三郎挤挤眼,两人心领神会。
姚三郎把柿子给他一个:“吃么?”
碧卢站起身,抖抖身上沾上的土,道袍自然不凡,虽然在泥土地上睡了一觉,轻轻一抖就洁净如初了。接过大柿子一口吞了,噗的吐了个核,抹抹嘴巴,睡的还有些迷糊,站起来:“云旗,想好要炒什么菜再拔,别糟蹋我的菜。黛玉,你快点点菜。”
黛玉:“( ⊙ o ⊙ )啊?三郎哥哥做什么都行,我不挑食。”
“师兄放心吧。”姚三郎溜溜达达的顺着田埂往前走:“我要几个青椒。”
碧卢噗的一下笑了起来,指着姚三郎的背影无声的大笑,笑的浑身发抖:“他他他,他头发上那花儿,是你插的?”
黛玉害羞的捂脸:“师兄,我方才摘了一朵,觉得好玩就给他插上了。”
碧卢赞许的点头:“红艳艳的,和他这个人到是相称。”
姚三郎揪了几十个青椒,路过胡萝卜拔了二十个个,又拔了一堆莴笋,揪了两把香菜,摘了一把茼蒿,拽了几颗小葱,挖了几颗蒜头、掏了埋在泥土深处的几斤土豆。
拎着满满一筐菜像是从菜市场归来的家庭主妇:“青椒肉丝,凉拌三丝,清炒茼蒿,怎么样?好像有点少,一会我再去弄条鱼。”哎呀,平时妹妹吃饭桌上都有□□个菜,现在好拮据。
黛玉到不觉得少,只是仰起头看着碧卢:“师兄,前几个月你寄给我的白菜味道极好。”
碧卢帅气的一指前方:“自己挑顺眼的拔去。拔不起来就用刀齐根砍断,甭客气。”
黛玉来过几次,还是觉得菜园子很新鲜,就应了一声,随手摘掉松松的插在姚三郎发髻后的花儿,微微有些脸红,吃桃子之前插上的,结果忘了,亏得碧卢师兄提醒了,要不然他戴一整天被别人看见了,多丢人呐。
走向他指的方向,在路两边打量,看到好多不认识的的东西……大概做熟之后我都认得。
姚三郎的本性会追过去献殷勤,替她拔白菜,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看着黛玉走远了,他一脸八卦的凑到师兄身边:“师兄你知道吗?紫述可能对大师兄意图不轨!”
碧卢大惊:“什么?怎么回事?”
姚云旗神秘兮兮的举证:“大师兄和杨二郎关系暧昧,你知道吧?”
碧卢点点头:“我虽然沉迷于种菜,也略有耳闻,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什么的。”
姚云旗道:“紫述努力把自己的脸捏的神似二郎真君,又不肯在相貌上弄的一模一样。”
碧卢还是有点单纯:“那咋啦?杨二郎那么好看,我若不是觉得自己也很好看,若要捏脸,也要取材于他。”
黛玉还没找到白菜种在哪里,却听见身后低低的、却很清晰的议论声,暗自狐疑:三郎哥哥怎么把这事儿说出去了?千千万万可别说是我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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