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骜天啸,你干什么?”凌云宵披头散发拍打着门板,刚才骜天啸进来探望她后,出去就把门锁上了。
而她惊觉时已晚,骜天啸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她锁在屋子里?
门外的骜天啸冷然一笑,手指尖夹了一根中华,凑到唇连吸了一口,缓缓释放出烟雾。
“云宵,听话,你就乖乖地呆在家里,以后,你的一日三餐,我都会让佣人为你送上来。”
冰冷的声音从门缝进穿进来钻入凌云宵耳膜,凌云宵吓得背心一麻,拍门扉的手掌力道加大。
叩叩叩的敲门声响彻在清静的走廊上。
“骜天啸,你是想把我囚禁在这儿,为什么这样做,骜天啸。”
她突然惊觉骜天啸是要把她一辈子囚禁在这间小阁楼里,她不能失去自由,骜天啸太可怕了,平时随便她做什么,他都置之不理,最多深夜心情不爽时找她发泄一下,再愤怒,只要他发一顿脾气就好,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记得她没惹他啊。
门外传来了一阵嗒嗒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渐渐远去,然后,他听到了骜天啸的声音飘来:“凌姐得了疯病,昨儿发了一阵疯,把我衣服都扯破了,今后,她就呆在楼上了,刘嫂,一日三餐就给她送上去吧。”
“好的,骜先生。”
“刘嫂,刘嫂……我没病,刘嫂……快救我出去,我没有疯啊。”
她急切地拍打着门板,响声那么大,骜家那么多的人,她就不信她们就听不到,只是,她忽略了一个事实,不是好们听不到,而是,骜天啸已经对大伙儿说,她疯了,她说的话全都不可信,如果放她出来,她会杀人犯火,会连累整个骜家。
骜宅所有人全都在骜天啸手里领工资的穷人,谁拿钱给他们,他们自然听谁的,再说,有哪个神经病会承认自己是疯子呢,就像喝醉酒的人从不承认自己酒醉是一回事儿。
不管她如何咆哮,如何发怒,没有一个人前来为她开门,大家都躲得远远的。
最后,身体沿着门板滑坐到地,泪水面颊而下,她终于明白,骜天啸是在报复她,报复利用他进入骜家,居然叵测喜欢上他的儿子,傅珍珠与她的背叛让男人恼羞成怒,把所有的痛苦深埋于心里,到最后全部发泄出来,傅珍珠死了,而她也会活活被变态的骜天啸折磨而死。
她没想到骜天啸是那么阴险,狡诈,小心眼儿的男人。
在大家的眼中,她成了一个精神病患者。
她蜷曲在床上时,门开了,进来的不是骜天啸,而是几个戴了口罩,身着白袍的医生。
护士手中拿了一支针管,针尖上的药水还在不断地往外冒,她吓得赶紧从床上跃起来,张着一对愤怒的血红双眼怒视着她们。
“你们要干什么?”
“骜夫人,不用慌,我们是来为你医病的,只是一针镇定剂。”
“我没病,让骜天啸来见我。”
一个枕头砸了过去,护士的身体被枕头打了一下,她们是精神病患医院专属的团体,她们不怕精神病患者。
两名护士向她扑过去,将她按压在床上。
因为她挣扎的厉害,所以,护士也没来得及给她消毒,针尖就扎进了她手臂的皮肤里。
“骜夫人,好好休息。”
几名医生走了,离开时那扇门扉又关上了,而她望着洞空的窗户,茫然无措,她明明没有病,偏生骜天啸要这样折磨自己,如果这样下去,她会被骜天啸折磨死的。
撑起身,摇摇欲坠地走向窗口,伸头四处望了望,她准备从这儿跳下去,只间房所处的位置是第四楼,楼层有些高,望下去,感觉头很晕,她有恐高症,不过,为了逃离骜家,她不得不咬了咬牙,双手撑在窗棂上,刚想撑起身,没想脑袋一阵眩晕袭来,整个身体便绵软软倒了下去。
她是被一阵风吹醒的,醒来时,还半蹲在窗台下,她撑起身,口渴得要命,可是,屋子里没半点儿水源,嘴唇干涸了,她尖着嗓子喊:“我要喝水,刘嫂。”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在楼阁上回荡。
窗外的露灯星星点点的灯光打照进屋子,强撑起身,才发现窗口已经被几在块木头钉死了,连一个头都伸不出去,她连寻死都不可以,她真正偿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骜天啸,我知道错了,放我出去。”
“骜天啸,呜呜。”
冷心无情,从不会掉泪的凌云宵第一次哭了,泪水慢慢地淌过她的眼角,滑过她的颧骨,渗进了她嘴里,那滋味的咸咸的,湿湿的。
“骜天啸,你就是一变态,活该你这辈子没人爱,活该这辈子你得不到幸福。”
她一直以为自己非常聪明,一直认为骜天啸是怂包,傻蛋。
没想他什么都知道,平时笑脸相迎,也不过是在向她装着湖涂而已,今儿,终于向她算了总债。
他把对傅珍珠的恨转移到了她身上。
事实上,她对他,不叫背叛,最多算利用罢了,因为,她从没爱过他,她的心一直就在骜政身上。
他没办法惩罚自己的儿子,就加倍地折磨她,她把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砸碎了。
能砸的全部都砸了,不能砸的,她塞进嘴里咬了几口。
她恨骜天啸,更恨自己悲苦的命运。
她被关在屋子里那么多天,除了佣人送食物来以外,根本没人问她一句其他什么话。
在大家眼中,她就一个神经病,神经病会砍人放火,所以,没一个人胆敢接近她,就连送饭的下人,也都是从门缝里将食物塞进来,然后,再转身离开。
她已经与社会隔绝了,她不想梳头,更不想洗脸,不出几日,昔日光鲜亮丽的凌云宵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她每天都砸东西,每天都叫骂。
骜老夫人跪在薄团上闭着目,手里掐着那颗佛珠,嘴里念念有词,她在祈求神灵饶恕这种种的罪孽。
她当然也听到了凌云宵的叫骂,骂声越大,她嘴里的诵词就越快。
她没想到昔日那么聪明的凌云宵居然为了骜政才与儿子骜天啸呆在一起,而她在骜家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因为骜政。
这都什么跟什么。
骜老夫人接受不了这样的私生活如此混乱的女人,儿子说她疯了,那就疯了吧。
儿子可是她自个儿亲生的,她对凌云宵再疼爱,终究不是自己的孩子。
其实,骜老夫人心里也有一道坎,那就是她知晓了凌云宵的过去,谷樱诺毁了容的亲生母亲,谷天鹏的女儿。
当初有爱谷天鹏,有多讨厌谷樱诺,现在就有多恨凌云宵,十年来,把她老太婆耍得团团转。
当她老太婆是傻子,她可耳聪目明,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即然你要欺骗我,玩弄我,自然你也得承受那生不如死的代价。
刘嫂当然清楚骜老夫人的心思,所以,她根本不敢说半句话,以前,她就担心,如果东窗事发,依骜老夫人的性子,绝对不会放过凌云宵。
果然是这样的结果,佛说,种孽因必有孽果。
这是世间人生存的必然规律!
深夜,骜政正呆在屋子里看书,忽然,他捏握着书的手指颤动了一下,他瞟了一眼漂亮的指节,五指卷曲,想控制一下身体的颤抖,可是,全身抖得像筛糠一样,书从掌上甩落到。
他试着撑起身,却又跌回到了椅子里,他的脚麻了,身体也整个发麻。
宽阔的额头冒出了颗颗晶莹的汗水,在灯光的照耀下,泛射着晶亮的光泽。
闭了闭眼,做了个深呼吸,他告诉自己,绝不能被它打倒,这么多年,他都熬过来了,像以往无数次一样,他绝对能撑过去。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门口处光影一闪,一抹纤细的身影转眼就近在眼前。
一身雪白的衣衫让人感觉她是纤尘不染的天上仙子,裙裾飘飞,她站在他面前,低下头,水雾雾的眸子里满是浓烈的痴情。
“政,你怎么了?”
“滚开。”
看清楚来人,骜政五官倏地扭曲,他冲着门外斥喝:“方冀,谁准你让她进来的?”
“方冀。”
“方副官不再外面,与女朋友约会去了。”
正是看到方冀拿着手机兴冲冲开车离开,她才摸了进来。
“政,你额头上好多汗水,是不是又犯了?”
女人赶紧跑向浴室,拿来了毛巾,温柔仔细地为他擦着额头上的薄汗。
男人却不领情,一把把她掀开,力道之大差一点儿让她跌撞在了书桌旁边的柜子边角上。
“政,我也想走,可是,如果我走了,你能撑得过今晚么?”
骜政看着她那如花娇颜,女人的脸孔如一朵清纯的白莲,只是那心却比蛇蝎还毒。
他曾经以为这个女人是善良的,可惜,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才知道,她就是那种外表看似清纯,心里复杂攻于心计的毒蝎子。
“滚。”
他不停地重复着这个字。
“政,我帮你,你是要去床上吗?”
女人伸手抚着他,而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再次推开了她。
女人毫不甘示弱,笑着贴过来,帮助他走到了床边,再男人跌倒在床上后,柔软的身躯也覆了上来。
“薛曼桢,信不信,我一枪毙了你。”
这女人太没脸没皮,他都让她滚了,她却还死皮赖脸巴着他不放。
“骜政,我走了,你会死的。”
四年前,就是在他犯病时,她才有机可趁,怀了那个孩子。
“滚。”
他的眼睛里泛着腥红,伸手狠狠地卡住了她的脖子。
“薛曼桢,为什么你要这样没尊严,没脸没皮地跟我耗下去。”
为了那一夜,他付出多惨痛的代价。
“咳咳咳……”薛曼桢感到呼吸困难,脸部也因缺氧而涨红。
她张着一双美瞳,定定地注视着骜政的表情,然后,她喊了两个字:“小白。”
果然,听到这两字,骜政脸上的表情迅速变化,最后,卡着她脖子的力道渐渐放松。
她猜得不错,他并没有走出那断童年时光。
他还是她的小白,而她还是他的樱花朵儿。
“小白,我知道你从未忘记过我,小白,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骜政坐在床上,一语不发,只是表情冷咧吓人,印堂发黑,唇角的纹路坚毅。
“小白,她都死了,你不用再为她守着什么,小白,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没有你,我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有这么夸张么?
不过是小时候一场过家家,童年在很多人记忆中都会淡去。
而她却要死揪着骜政不放。
“小白,我知道,你放不下我,骜政,我们重新开始吧。”
说着,她的头俯了下灰,在覆上他的唇瓣时,她执着他的大掌放到了自己的胸口上。
“政,爱我吧,我是心甘情愿的。”
她尽量说着动人心扉的话,用着毕生学来的娆魅勾引着他。
因为她深刻地知道,这个男人现在是多么地软弱,他从十几岁就患了一种怪病,这种病每一次发时,像一头盛怒的野兽,都想要撕裂女人的身体。
或者说,每次发病,他都要折磨女人的身体,那一次,她们就是这样好上的。
骜政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吐了一口气,尽管他身体在叫嚣着,想把这个女人扑在屋子里,为所欲为,可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
嘴角勾起一抹冷妄的笑,大掌一把握住了她脑后的秀发,他用的蛮力很大,让她的头被迫仰起。
他说:“薛曼桢,今夜就算是死,我也不会再碰你。”
然后,他一把将她甩到了地板上,强撑起身迎着冷风歪歪斜斜往外走。
薛曼桢坐在冰凉的地板上,风儿吹袭进来,用双臂将自己环住,她想喊,想唤住他离去的步伐,可是,她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喊不出,喉咙干涩的发紧。
泪水顺着她的颊随风飘落,骜政,你就真的这么狠心么?
那天晚上,骜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也许,是靠着一种信念,又或者他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
樱诺不再了,撑不过就到下面找她吧。
没想第二天阳光穿透云层之际,他成功地度过了难关,可是,医生告诉他,这只是暂时性的,他的病来势汹汹,让他最好停下手边的工作,到医院静养一段时间。
他不听,觉得活着如此痛苦,死了到一了百了。
也许是因为累,又或者是因为他的病已经拖到了一种程度。
不到半个月,他迅速地瘦下去,已经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一米八高度的男人,居然只有100斤左右。
方冀见了都心疼得直掉泪,方冀越级向上面作了报告,上面派人来探望他,并且勒令他停止手边的工作。
然后,他被送进了医院!
躺在病床上,一双失了光彩的眼凝盯着窗外。
“方冀,樱花又开了吧。”
窗外的樱花满院子盛开,淡紫色的花瓣,雪白的花瓣融在了一起,成了眼前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嗯,又开了。”
樱花开了,三月了!
“参谋长,要把你的病情告诉骜老夫人吗?”
“不用。”
他迟疑了一下摇摇头,骜老夫人绝对承受不了这打击,母亲傅珍珠与父亲骜天啸近亲结婚,其实,患怪病的那个人是他,而并非骜煌。
“哥,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骜煌把他从血泊里抱起,然后,奔赴了前方硝烟滚滚的战场。
“骜煌。”
烽火连天时,模糊的视线中,他只来得及看到骜煌一个孤寂而冷傲的背影,那是骜煌留给他最后的背影。
那场争夺101高地,他带的那队人马死伤无数,而骜煌为他献了身。
捧着骜煌国灰盒时,他就在心中告戒自己,这辈子,他要连带着弟弟一并活下去,他要完成弟弟的心愿,找到谷樱诺,其实,一切都是他设的局,是他逼樱诺无路可走之际嫁给他。
骜煌,对不起。
没想到最后会是这种结避,我辜负了你。
我们最爱的女人,我没保护好她,她到你那边来了,你看到她了吗?
再过不久,我也会来到你们的世界,可是,我有脸见你吗?骜煌。
“参谋长,吃药了。”
方冀看见老大一天天瘦下去,每日只能靠进品新药度日,心中一阵发酸。
骜政病入膏欢,方冀不忍他再孤苦强撑,所以,给他的父亲骜天啸打了电话,骜天啸知道消息,风风火火赶去了京都。
望着儿子消瘦的脸颊,骜天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泪刷刷就流了下来,今生,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可是,老天好残忍,居然还想这样带走他。
他是骜家的希望与光明,骜家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父亲。”骜政半躺在床上,被子上盖着一件橄榄色军用大衣,嘴角扯出一记淡笑。
“没事,放心吧,我会好起来的。”
骜天啸不是傻子,他知道儿子的病情相当严重,方冀早已告诉了他,国内群医无策。
最近几天,骜政的脑子总是犯晕,人也容易犯困,有时候,躺在床上,他意识都十分清楚,哪些人来探望他,心里也没数。
父亲骜天啸决定将他送往美国治疗。
骜参谋得了绝症一事在社会上传开,z市媒体大肆喧染。
然后,在他往美国治病的前一天晚上。
一阵高跟鞋响将他从梦中惊醒,鼻冀间绕上了一阵淡淡的桅子花香,那是独属于她的体香。
张开眼,他看到了近在咫尺,令他魂牵梦绕,痛不欲生的漂亮容颜。
是在做梦吗?
他痴痴地望着她,深怕眨一下眼她就会飞了一般。
“樱诺……”
而她望着他,心里一阵绞痛,尽管理着平头,但,他的精神看起来仍然不好,往日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不过是一具骷髅,颧骨露得老高,来之前,她一直就在犹豫,想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最终,在z市报纸大肆喧染骜参谋病来如山倒的消息后,她终于忍不住向他飞奔而来。
“我不是做梦吧?樱诺。”
樱诺摇了摇头,坐在他床畔落泪。
“骜政,我以为……你是装的。”
“装,是呀,我装的,我精神可好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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