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液体淌过身体,病体虚弱无力之感减缓了些。
寻常一手握木勺舀水,举高,从头顶浇下,另一手拿了个丝瓜络在身上搓。
洗得差不多的时候,拿起搭在木桶沿上的干毛巾绞干过膝的长发,拧干水往脸上一抹。
屋外突然响起几声急促的鸡叫,又戛然而止,蜜蜂的嗡嗡声却失了规律,凌乱起来。
耳朵动了动,细长卷翘的睫毛颤了两颤,唰地睁开。
霎时,一双翦水秋瞳波荡开来,清隽明澈,好似天上皎洁的明月光辉。
粉色芙蓉肚兜,雪白贴身里衬,鹅黄窄袖交领上襦,百褶浅绿碎花下裙。
寻常循着原主的记忆穿了粗布衣裳,趿上木屐,拉开浴间的门,微晃着还有些不适应的身子往屋外走。
醒来时看到院子里蔫蔫趴着的三只母鸡、两只半大鸡仔皆没了踪影,那处飞扬的尘土还未消散。
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正大步迈出篱笆院门,手里提着个扎得严实的麻袋走得飞快,袋子里还有东西在动。
她忍不住微勾唇,乐呵了下。
够极品呀,这亲妹子和妹夫才下葬了不到一日吧,竟然上门偷鸡来了。
先有前来退亲林家人恶心的嘴脸,后有亲舅舅大白天登门偷鸡。
原主挂了其实也挺好,不然就她那比纸还薄的脸皮,若是受不住一根绳子吊死在树上,吓死了村里的老弱妇孺,可不得死了都不安宁?
两手抱胸,身子往屋门上一倚,寻常懒懒地喊:
“大舅啊,你是要带我家鸡去喂食吗?我娘说喂饱了要记得再拎回来,我和弟以后可都指望着这些鸡下蛋养活呢。”
“哎,你再走快点呗,怎么不用跑的呀!”
一个惊吓,李富贵身子一抖,僵着脑袋转过头,一脸嬉笑道:“常丫头,看你说的啥话,你娘都去了,咋跟你说话呀!”
“咋不能说?她昨晚才托梦给我哩。喏,她如今在你头顶飘着呢,你看不到吗?”
寻常朝李富贵头顶的方向一努嘴,大声喊:“娘诶,大舅不信你闺女说的呢,你下来跟他说说呗!”
把个李富贵吓得身子筛糠似的直抖。
他惊疑地抬头往天上看,恍惚中好似真有一个白衣女鬼,青面獠牙,吐着血红的大长舌,十指如钩,尖利的指甲向他抓来……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李富贵吓得倒跌在地,再顾不上麻袋里的鸡,手撑着地狼狈爬起,飞也似地狂奔着逃离。
“嗤!”寻常看着李富贵跑远,打了个响指收回魂力,又瞥了眼麻袋边那一滩可疑的水渍,扯了扯嘴角,上前拖起麻袋转身往屋里走。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秉承着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己的心思,寻常把一麻袋的鸡拖到了小炤间里头。
割脖子取血,煮水烫一遍,拔毛剖腹掏内脏,完了全往煮开的锅里一扔,盖上锅盖,生火,熬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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