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弘益和安博武离开后,安素慢慢的走到女子的身后,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映入眼帘的就是士兵们训练的场景,在热烈的阳光下,每一个士兵都是眼神坚定,像是手中的标枪一样直立在天地之间。就算是满头大汗,累的脚都抬不动了,却还是腰背笔直。
“你看到了什么?”女子突然开口问道。
“城墙!”安素淡声的回道。这些士兵将会成为华夏最厚实坚固的一道城墙,保护着在城内生活的万千民众,他们就是这个国家最大的财富,“你呢?”
女子轻轻一笑,“我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看不到。不论我怎么看,我都看到他们的未来,就像是被人遮住一般,前面是一片漆黑。”女子转头看向安素,“你说奇不奇怪?”
安素上前一步,站到窗边,感受着微风拂面,阳光洒在身上的轻柔,“没有什么奇怪的。你自己就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如何能看到他人的未来呢。”
“你很特别!”女子歪头看向安素,眼底有着深深的困惑,“你的灵魂已经苍老无比,但是身体却还很年轻。你就像是一缕孤寂的幽灵,在这不属于自己的世界中飘荡,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来自何处又想要去向哪里?”
“这也是我一直想要问的。”安素微笑的面对阳光,“你又觉得是为什么呢?”
“不,我不知道。”女子摇头,“这是我第二次没有办法看清一个人的过去未来,你们的灵魂就像是被笼罩在一群迷雾中,让人无法看透。”
安素面向女子,背对着阳光,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在华夏最北的族群中,住着一群天赋异禀的人,他们从一出生就拥有能看透过去预知未来的能力,他们被禁止走出村落,一辈子只能生在那里死在那里。但是上天给了你一样东西,就会拿走另一样东西交换,这些人有着别人梦寐以求的力量,却也有着极其虚弱的身体,且精神极其不稳定···”
“你都知道了?”女子先是感到惊惧,随即脸色一松,一直以来隐瞒的秘密现在被知道了,女子有种轻松的感觉,“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害怕别人知道这件事,现在终于不用再躲躲藏藏了。”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安素轻启唇问道。
女子一愣,没想到安素会回问自己这问题,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呢?这一切应该都是从那个人误入族中开始的吧,“我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生活在村庄里,从来没有出去过。小时候还不觉的,长大后就会越来越好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外面的天也是蓝的,水也是清的吗?就这样,一天一天的思考着,一日一日的渴望着,如果我能出去亲眼看看该多好啊!”
安素没有打断女子的回忆,只是站在一边安静的听着。
“但是,正如你所说的一般,村中的人是被禁止外出的。”女人对着安素微笑的说道,“就在我以为自己的一生也会想族中无数的人一样,只能在这小小的天地中度过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闯了进来。”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除了族人之外的其他人,你能想象我当时的激动吗?他是在附近探险的时候和朋友走散了,还受了很重的伤。族人们虽然恐惧着外来的人,但是却还是好心的收留了他,并帮他治好伤。但是条件是,他伤好后必须立刻离开,且对谁都不能说我们族群的事。”
“我每天都会去看他,听他说外面的世界,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外面的世界比我想象的要精彩很多。就这样,每天我都会沉浸在他所描绘的美景当中,想要离开的*更加强烈···”
“终于,他的伤完全好了,他要离开这里了。在他离开的前一天,我忍不住跑去找他,希望他能带我一起离开。我想要离开这里,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最重要的是我想要和他在一起。你猜当时他是怎么说的?”女子看着安素眼中满是哀伤。
安素半垂着眼,“他拒绝了,因为你是属于那里的。”
“呵呵,果然你们是同一类人。”女子勾起悲伤的笑容,“他当时也这样对我说的,他拒绝带我一起离开。但是,我还是悄悄的跟在他的后面,磕磕绊绊的走出了族群。你看,是我自己要出来的,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安素可以看出这人在女子心中有种非常重要的位置,每一次提起的时候,女子露出的都是哀伤却温柔的神情,“你后悔吗?”
女人微一沉思,“后悔?不,我不后悔。我只是难过,年轻的时候总是有很多的冲动,这样的冲动如果不做,将会成为心中一辈子的遗憾。但是一旦做了,就会伤害到很多人,比如我的族人,我的父母!这些事情,只有自己做了父母的时候才会懂,但是已经迟了!”
“你为什么没有救你的孩子?”安素突然开口问道。
女人死死的看着安素,“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应该谁都不知道的,你为什么会···”
那么大的火,如果女人拼尽全力去救孩子,不可能不留下一点的伤痕,就像是那名男子一般,他的整张脸都被火烧毁,至少可以证明他当时是想要救孩子的。但是,这些安素没有说,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女子。
女子避开安素的目光,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低声说道:“他一出生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他的未来。那是一场大火,他在那场大火中哭喊着失去呼吸,每一天每一天我都看到这样的场景,甚至在睡梦中都会被吓醒,我也想到很多方法,想要改变他的未来,但是不论怎么做,只要看到他我就会看到这一幕,如此清晰的就在眼前,仿佛真实发生一般,直到后来···”
“你麻木了!”安素接口说道,“一直看着同样的一副场景,刚开始或许还会有恐惧和焦急,后来却渐渐麻木了,哪怕到了真发生的那一天,你也只是麻木的看着,看着你的孩子如你一天天所见的那般,失去了呼吸。我想,当时你还感到轻松,终于摆脱了这噩梦。”
“不,不是的!”女子拼命的摇头,“我是爱他的,他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爱他呢。但是,我当时真的无能为力,这是老天注定的,人是改变不了的···就算是我去救他,他也不会活过来的。”
“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安素淡淡的说道,“或许你是爱他的,但是你最爱的还是那个人和你自己。孩子只是你们一个失败的试验品罢了,你们以为这个孩子会继承你的能力,却没想到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婴儿。所以说,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打算救他。”
“你···”女子看着安素,张张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想要反驳安素,但是却找不到一个词一个理由来反驳,因为,因为她的内心深处就是这般想的。
安素转身背对着女子,“那个人是谁?”
“我不会说的!”女子立刻说道,双眼警惕的看着安素的背影。那样一个小小的背影,仿佛只要一用力就能将她捏碎一般。女子眼中一动,伸出手慢慢的接近安素,眼中是一圈又一圈的暗影。
“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被禁止离开吗?”安素突然开口问道。
女子的手一顿,“因为我们的力量太强大了?”
安素转身看着女子近在咫尺的手,“不,因为只有留在那里你们才能得到善终!”越过女子,安素走向门口。
女子一脸呆然的站在原地,手还保持着伸出去的姿势,脑中不断的盘旋着安素的话,脸上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
“哇哇,啊···”安素站在门口,听着屋中传来的女子撕心裂肺的悲鸣声,面色丝毫不为所动。
“九儿?”安博武听着屋内的哭声,不知道安素和女子聊了什么,“你···”
“回去吧。”安素对着安弘益说道,随即看向安博武,“今年冬天我会过来。”
安博武看着安素离开的背影,一时有点闹不明白安素的意思,什么叫冬天会过来?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可是军营,是训练的地方···不会吧!
安博武暗抽一口气,立刻觉得觉得自己以后的日子会非常黑暗。那可是老爷子的心肝宝贝,这要是来军营里训练了,一个不小心再擦破点皮什么的,自己还不被老爷子给拔了皮啊!不行,他觉得还是早点打消安素的想法比较好,他要回去找老三商量一下。
回去的路上,安弘益看着闭目养神的安素,小心的开口,“九儿,她···”
“什么也没有说!”安素淡声的说道。
安弘益沉默了一下,才问道:“那这次的事情只能到此为止了吗,就没有办法找出那个人吗?”安弘益握紧双手,只要想到伤害安素的人还在逍遥法外,他就无法冷静。
安素睁开眼看着安弘益,“急什么?我们多的是时间陪他慢慢玩。”
“可是···”安弘益害怕的是安素会再次遭受到这样的情况,只要一天不将背后的人揪出来,他就一日无法安心。
“弘益,有时候对手的存在会提醒你。”安素轻声说道,“提醒你不要懈怠,提醒你变得更加强大。人一旦安逸的久了,就会失去豪情壮志,就像是生锈的工具一般,所以不要着急,这段时间可以让你慢慢成长。要知道,对方可能比我们更着急。”一次不成,总会再次动手的,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对方动手之前,是自己变得强大。
安弘益虽然心中还是想被东西堵着,但是事情至此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再等着对方冒出头来。下次,下次自己一定要抓住他,一定要杀了他!“你们怎么在这里?”安素和安弘益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宗磊四人正坐在家中,一个个正襟危坐的听着安老将军的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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