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雪天的不倒翁（1/2）

精钢狱室中，安卓仰躺在地板上，肋骨圈内的脏器正在超负荷运转，全体膨大，堵满了肋骨圈内有限的空间。能量的源源产生，让薄脆的内脏表皮突突鼓动，看上去就像包裹着烧开的沸水。

接着，一个前所未有的生理现象出现了。

安卓的肋骨圈像两个门扇一般左右打开了，那些彼此间严重拥挤的脏器，终于被全盘释放而出，挣脱了这座肋骨圈牢笼。

此刻变得宽敞的工作环境，让每个脏器都能更高效地运转，这样产出的能量，才足以支撑一场空前完美的进化。

安卓正翻着白眼，上眼睑剧烈痉挛，它的大脑一片混沌，而且发着严重的高烧。病毒已经全权掌控了她的大脑，正在全力指挥*的改造。

安卓现在能够感受到的，只有凌乱的梦境碎片，都是一些生前的朦胧影像。

她看到了幼童时的自己，那时父母还在身边，而且寸步不离自己，自己那时还有暖和的小袄袄穿，从没体验过寒冷是什么感觉。她看到一条长长的雪天集市，那种迷蒙的感觉，不知道是飘雪的缘故，还是梦境本身的迷蒙质感。她看到父母抱着自己，刚从诊所给她打针出来，她的嘴张成虎崽状，正在嚎啕大哭。父母抱着她穿过雪天的集市，一边哄她逗她。最后妈妈给她剥了个橘子糖吃，她就不哭了。她抿着嘴里的橘子糖，瞪着黑豆豆一样的眼睛，看到了集市上的一个不倒翁玩具，一个小女孩造型的不倒翁，憨态可掬地笑眯眯，摇啊摇。她看第一眼就太喜欢了，于是微笑着冲不倒翁叫了一声：“妹妹。”父母停下了脚步，商量要不要给她买下来，和小贩讲价时发觉价钱太贵，最后还是抱着她走了，妹妹没买成。她不乐意，又一次把嘴巴张成虎崽状大哭，橘子糖都不吃了。妹妹在她迷蒙的视线中越来越远，依然在那里摇啊摇，兀自笑眯眯。

她又看到那场全城的动`乱，漫天遍地的恶灵席卷全城，无数人踩踏着无数人逃命，扑滋扑滋的啃食声，人类凄厉的哭号，毫无意义的求饶，绝望至极的狂笑，不绝于耳。妈妈拉着她逃跑，一只长着蝙蝠翅膀的恶灵朝母女俩凌空而来，选择了多肉的妈妈。她眼睁睁看着妈妈被恶灵当空抓走，两人分离的那一瞬间，母女俩四目相对，她看到妈妈的眼睛瞪圆到了她从没见过的程度。恶灵得到了食物，高速升空而去，妈妈很快变成了一个黑点。她站在原地，一只手还保持着被妈妈领着的样子，只是手心里空了。她朝天空哭叫着，身边是自顾自疯狂逃窜的人们。最后，她感到一滴温热的液体从空中坠下，落在了自己脸上。

她又看到自己有气无力地行走在陌生的城镇，靠咽唾沫充饥，最终饥饿难忍，站在一架面包摊点车前，趁着老板转身，将手伸向了新出炉的面包。她认识了在街头流浪的其他一些萝莉，和这些女孩生活在了一起，和她们一起乞讨，兼带盗窃，偶尔遇到独自一人的富家孩童，还会实施抢劫。因为食物有限，容身之处有限，这些女孩彼此之间也会互相盗窃，必要时也会强取豪夺。

她看到自己和一个大萝莉在斗殴，互相在对方脸上抓出血印，最后她以更胜一筹的凶狠干跑了对方，成了这个街区的流浪萝莉头目。

她又看到自己被城市管理队殴打，逮捕。她被两个戴袖章的男人左右抓住胳膊架起来，因为个头太小，她整个人悬了空，两条腿在空中使劲蹬，活像在骑一架隐了形的马戏团独轮车，就这样被架上了一辆囚车。被送入孤儿院后，因为超龄，当天她又被架了出来，送进了萨隆卡监狱。

她又看到了刚入狱时的自己，和凯在牢房里玩石子棋，自己玩不过对方，每局都输，最后嘟嘴生气了，凯在她身后为她按摩肩膀，求她高兴起来。

自己和凯躺在唯一的那张草席上睡觉，自己总是要求凯，把他的腿给她一条，她用来夹在自己的两只大腿内侧，这样才能舒适地睡着。

她的大脑并没有被病毒清洗彻底，依然能识别出画面中的那个小女孩就是她自己。只不过看着这些记忆画面，她是木然的，没有任何悲伤、痛苦或者沉浸，任何情绪也没有，甚至连一丁点兴趣都没有。就是那么木然地观看着。

实际上，这场观影依然是病毒为她安排的，从她脑中特意调出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减轻身体的疼痛。

与此同时，完美而可喜的大进化，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