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皇帝似乎并没有这个心思。
很快,她便知晓他究竟心中想的是什么了。
阮小幺午时过了来,在太监的带领下,走了半天才到了后宫漱玉轩。
鸣蝉叫得声嘶力竭,似乎在拼命挽留这炎炎夏日,然而仲夏已过,如今早晚便凉快了起来,连着日中也不如以往燥热了。
漱玉轩中花草葱翠,茂茂苍苍,见之而心生凉爽之意。通报的宫女很快出了来,细声道:“陛下宣姑娘进去。”
阮小幺进了屋,瞧见皇帝与程珺二人,行了礼,退在一边。
皇上对着她前后看了几遍,忽道:“大胆李玲珑!竟敢私通北燕之人,你该当何罪!”
阮小幺冷不防被吓了一跳,连程珺也被吓了一跳。
程珺忙劝道:“皇上,李妹妹是个再规矩不过的丫头,这……这从何谈起!?”
皇上负手向后,不动声色掐了掐程珺的手心。
阮小幺跪在地上,道:“民女实在不知陛下何出此言!”
“朕听闻,凡那北燕大皇子在馆驿之时,必然传唤你进去,若说没有私通,这孤男寡女,日日相伴不知为何!”皇帝道。
阮小幺目瞪口呆。
她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这话也太糙了!
她很快便伏身道;“陛下恕罪!只因那皇子殿下成日只叫嚷身子不爽利,民女无法,这才日日候着!礼部与太医院每日的奏疏中已写得明明白白!”
皇帝拖长了音调,高高在上地“嗯”了一声,接着道:“那为何朕馆驿的宫人回来说,李大夫与那大皇子已同坐一处、同吃一食了!?”
她愣了半晌。
的确是有几次,不过……那吃食也是兰莫硬塞到了她嘴里的。至于“同坐一处”——好吧,如果同坐一张桌也算的话。
“陛下恕罪!那大皇子一向在北燕,并不如我朝这般严守礼教,男女大妨也不大知晓的。民女……”说着说着。又不知该怎么圆话了。
此时,程珺也随之跪了下来,面色有些泛白,道:“皇上。李妹妹虽心性活泼,但礼教之事向来规规矩矩,请皇上明察!”
皇帝一惊,忙将她扶了起来,安抚道:“好了好了,朕明白,你别动不动就跪的,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不知道!?”
她微低了脸,被他半搭着肩腰。有些赧然,更显人面如花。
皇帝看得一阵心猿意马。
阮小幺还跪着呢!
她被这种明目张胆的秀恩爱闪瞎了眼。
“罢了,朕也就是拿人来问问,也没真想定个罪什么的,若她真是与那大皇子有了什么。大不了下次北燕使节再来,朕把她赐给那大皇子就是了!”皇帝道,又匆匆将阮小幺挥退了下去。
被赶出门的阮小幺松了一口气,又有些莫名其妙,大老远一趟进了宫,就是为了再一次看人家秀恩爱……
她傻站在院子里头。只片刻后便来了个太监,低声道:“姑娘。与杂家出宫吧!”
于是,又沿着原路被带出了宫。
然而此次走到一半,又迎面瞧见了几个宫婢装束的女子,为首的一个衣襟上还绣着簇花纹样,模样端正水灵。
那太监一见她,便先行了个礼。阮小幺也向她福了一身。
想来这是个在宫中有点地位的宫婢。否则这小太监是皇帝跟前听用的,也不会如此恭恭敬敬了。
那宫婢视线先在阮小幺身上遛了一圈,后缓缓道:“公公辛苦了,这便回去吧。太后听闻李姑娘进了宫,心中好奇。正着奴婢来传她过去呢!”
小太监迟疑地望了望她,低头应了一声,又向身后的阮小幺使了个颜色。
她只得乖乖低头上了前。
那宫婢又扫了她一眼,道了一声“与我来”,便带着一干小侍人们走了。
阮小幺心里头七上八下,她跟太后无亲无故,好端端人家要见自己做什么?
难不成是宫里头进的次数太多了,太后不放心?
太后常年居慈宁宫,只此时炎夏尚未过,只圣体迁至了沁心殿,待得暑气一过,仍要回慈宁宫坐镇。
沁心殿名副其实,一进那屋宇高广的门廊,便觉凉意沁人心脾,伴着幽幽清香,使人先舒爽了一半。
然而阮小幺一点也没宽心,心里头似打鼓,万般可能都想了个便,恍然发现,似乎还没什么好结果,多半还是为了程珺之事来的。
外头侍立的宫人静悄悄的,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只见她来了,才挑了帘子,进去通禀。
接着,她被带进了进去。
沁心殿中分前后左右中几间,各用屏风及玉帘相隔,精致华美,入眼所见,字画、扇面儿、文玩、古架……皆是万中极品。小小雅致的漱玉轩与此处比起来,顿显寒碜得多。
里头金雕嵌玉镂空双凤脚的罗汉床上,正坐着个面相端庄威严的妇人,发髻高高盘起,精致复杂而严严整整,保养极好,但仍能瞧见眼角微微的皱纹。姣好的面容早已因常年发号施令而更透了一分苛厉,使人不敢多发一言。
她穿着一身蕊黄轻衫,看似轻薄,里里外外竟足有四五层衣,面儿上绣了凤栖梧桐的纹样,昭示着显贵无两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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