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说再见到你就要打死你!”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那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涌。
慧持崩溃地揉着脑袋,将她推到一边,往回一探,正见一名守卫已然进去通风报信,急急道:“郡主说你是个狐媚子,公然跑到帅帐勾引将军,这么长时间还不回来!此刻正恼怒的很……”
“嗯,我已经知道了。”阮小幺口中说着,一双眼直直盯着前方。
二人回过头去,便见那郡主早已出了帐,手中紧攥着一条赤红长鞭,之前那件宝蓝色联珠孔雀纹袍子还未脱下,眼眶犹带着一些微红,风风火火便往自己这处来,那明若秋水般的眸子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饶是慧持与慧书已知晓原委,也被这唬人的阵仗吓了一跳,慧书哆哆嗦嗦推着阮小幺,“你快跑吧!郡主的性子实在是太急劣了!”
“来不及啊……”她苦着眉眼咕哝。
后头的守卫明显增多了一倍,一排数来差不多有二三十个,皆是为了护着郡主的安危,在她平平稳稳的前提下,做些什么事他们自是不闻不问,无需——自然也无权。
远远地瞧见帐篷中又拐出一人,正是那做翻译活儿的老嬷嬷,那张脸上写满了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她此时开始疑惑了,这郡主莫非是独自到军营中来的?那些个守卫、还有这个老家伙看起来不像是郡主跟前儿听用的人,怎么瞧也瞧不出他们有一分为她着想的心嘛……
此时胡思乱想的结果就是——那鞭子荆棘一般,已直直扑向了她的门面!
阮小幺下意识闪身,只听得“啪”地清脆一声,侧颈处遽然传来一阵火辣辣地疼痛,一直蔓延到锁骨及肩的部位。
穿在身上的仍是那件单薄的僧衣,草草洗弄过,仍有些泥水溅上的污点,瞧起来却没有之前那么不堪入目,衣襟里面细嫩的肌肤上,宛然印上了一道赤红的鞭痕,稍稍渗了些血丝,几乎是立即便红肿了起来。
郡主人尚在几步之外,那鞭子倏地收回,一句句的北燕语不绝传来,听在阮小幺耳中一分一毫的意义都没有,她捂着脖颈闪到一边,眼看着对方又急又气,另一鞭子就要狠狠甩过来,无处闪躲——
“慢着!”情急之下,她一声爆喝。
郡主冷不防被这么一声喝,猛然间也愣了一刹那,阮小幺趁势指着后头站着看戏的嬷嬷,凶巴巴喊道:“你过来传话!”
这么几声吼,倒把周围这一圈人都吼了住,面面相觑。
郡主已然反应过来,面色更怒,指着她大声叫了一句,身后成排守着的兵士犹豫了片刻,也齐齐围了上来,将阮小幺捉了住。
自从来了这军营,除了再见察罕,便没遇上什么好事,这少女叫得好听是郡主,叫得难听就是个泼妇,又刁又钻不说,行事都如此蠢笨,丝毫没有天家皇眷的风度大气,当真浪费了那张好脸!饶是阮小幺心性沉稳,也不禁升起一股怒气,面上越来越冷,眸子里一片寒凉。
“莫说是我救了你,就算是平白无故,也没有如此伤人之理!”她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缓缓说道:“我们姐妹三人被歹人所获,不错,是你们北燕人救了我们,至少这一来一回,救命之恩算是两清了,我们清清白白几个姑娘家,无故被你当做婢女使唤,你是郡主,我们违抗不得,但方才分明是你叫我进了帅帐,如今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倒来责我!?”
她纤细的身躯立得笔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向那嬷嬷道:“原原本本给我翻译过去,少一个字,要、你、好、看!”
那双眼中带着寒冬腊月般的冷意,竟盯得那嬷嬷心中一个咯噔。
俗话说得好,宁欺白须翁,莫欺少年穷。这小丫头瞧着小小的身板,然而不管形容举止,却没有一丝的小家子气,倒像是打小养在富贵权势人家,生来便带着一份清贵灵韵,这样的姑娘,若几时得了机遇,哪愁飞不上枝头做成凤凰?倒时若她再回想此时的落魄之境,郡主倒是相安无事,自个儿能讨得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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