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含真抬头看向进门的堂兄秦简,笑问:“大堂哥,你怎么跟她吵起来了?”
秦简在院子里与小黄氏的对话,并没有控制音量,因此牛氏与秦含真在屋里都听见了。
秦简恭敬向牛氏行了礼,坐下后才道:“我本来也不想跟她吵的,维持面上情就行了,也免得叫人挑剔我的礼数。只是听到她颠倒黑白,说那些大言不惭的话,就觉得恶心,忍不住反驳了回去。我不跟她把话摊开来说明白了,她只怕还以为能糊弄住我呢,真是把人当成了傻子!”
秦含真笑着给他倒茶,又把点心匣子摆到他手边:“消消气,为了那种人气坏了自己,可不值得。”
秦简一笑,端起茶碗热热地喝了半碗茶下去,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舒爽了。
牛氏笑着对他说:“跟你们克用婶娘把话说开了也好。她这个人哪,整天端着张笑脸,乍一看好象很讨喜,可仔细相处下来,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她脸上的笑,什么时候是真心的,什么时候是假意的,还真是难以看出来。整天跟这种人打交道,也太累人了。如今算是翻了脸,再见她就不必装作跟她很亲近的模样,我们也能省些事。不过,在人前还是要守礼数的,她到底是你们长辈,叫人知道了,吃亏的还是你们。”
秦含真和秦简齐声应了。
只是秦简心中还有几分不甘:“真的不把她干的那些事告诉族里人么?一想到这么一个品行不端的妇人很可能要做我们秦氏一族的宗妇,我就浑身不得劲儿。她已有儿女,叫克用叔把她休了也不合适。但若真叫她做了宗妇,主持着这一族的庶务,只怕祖宗在地下都不得安宁!”
秦含真说:“现在不是还要看宗房那边的面子吗?还好她如今只是代宗子的媳妇。克良叔的身体已经有所好转了,等到他彻底好起来,克用叔不必再代他行宗子之职,自然也就没有克用婶什么事了。我看黄家那边大概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黄大人他们嫡支也是要脸面的。”
秦简心里也清楚这一点。若是为了江宁分支的族人行事不妥,就把京城嫡支的名声给拖下水,那就太亏了些。不过……
秦简想到黄忆秋描述的她所看上的那位宗室贵人的形容,多半就是目前隐居在镇上的太子殿下,他就汗毛都倒竖起来了。那可是太子殿下!小黄氏姑侄俩怎么有胆子去肖想?!
秦简深吸一口气,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对牛氏与秦含真道:“就算是黄家不想把事闹大,我们秦家的宗房脸面也要顾,小黄氏犯了错,也不能就这么放过去了。我打算写信回京去,请祖母出面,就算是瞒着外头的人,甚至是瞒着其他族人,也要给小黄氏一个教训。不然,她只怕会以为自己有恃无恐,无论做了什么事,都不会受罚呢!有了这第一遭,还不知道以后会做出什么样荒唐的事情来。”
牛氏想了想:“这话倒也有理。也罢,你给你祖母写信吧,这事儿我们老爷已经出过手了,我也是听我们老爷的。但女眷的事儿,还是要由你祖母发话比较好。”
小黄氏的事就算是商量定了,秦含真便跟祖母提起了祖父秦柏在金陵城里看中的两处宅子。刚好秦简也到那两个宅子瞧过,其中优劣都很清楚,可以给牛氏提点意见。
秦含真说:“两处宅子,一处在夫子庙附近,一处挨着淮青桥,都是三进的小宅。夫子庙那处的房屋格局好,方方正正的,屋子也新些,还附带了八成新的家具。淮青桥那一处紧挨着青溪,宅子后头就有个私家小码头,附送了一只摇撸船,要是住在那里,想要坐船到秦淮河上玩就方便了。我更喜欢淮青桥这一处,还附带一个小花园,虽然屋子稍稍旧一点,但采光通风都很好,配着乌瓦白墙漏窗青苔,更有意境了。”
秦简倒是更喜欢夫子庙那一处:“家具都是八成新的,做工也很好,买下来不必怎么修整,直接搬进去就能住了,十分方便。淮青桥那处虽然多个小花园,可咱们要在金陵城里买宅子,又不是为了长住,而是为了过夜歇脚方便。有没有花园,有什么打紧?要另外再置办家具、摆设,还有各色用品,少说也要花上十天半月的时间去收拾才行。要是三叔祖再打算把屋子修整一下,花的时间就更多了。况且宅子在河边,听起来好象是出门便利了,但咱们家也没谁会开船呀?水边潮气重些,还会有蚊虫。万一有人贪玩,跑去划船玩,不小心掉进水里怎么办?”
两人各有意见,谁也说服不了谁。
牛氏听得有些头痛,但无论是秦含真还是秦简,说的话似乎都很有道理,听起来两处宅子都非常吸引人。她只能说:“等哪天天气好了,让老爷带我进城去瞧一眼,再决定要买哪处宅子吧。”
牛氏与秦含真、秦简这边聊家常聊得平静,小黄氏回到宗房后,却有些按捺不住了。她先打发人回娘家送信,要他们派个人来接自己回去,就用老父“病倒”作为理由。即使婆婆沈氏听说了她和黄忆秋的事,心中不悦,也不会在这种事上驳了亲家所请的。
不一会儿,黄家就来人了,来的是小黄氏的侄儿,黄忆秋的兄长黄念春。小黄氏得知侄儿去了正房见婆婆沈氏,忙起身过去与他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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