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太黑太安静,谁都没敢动,云嬗的心情没比沈存希好到哪里去,这种情况,要么是人被转移走了,要么就是已经结束了。
而结束的后果,她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她现在只祈祷,他们是把人带走了,至少比现在的寂静好得太多。
云嬗转脸望着沈存希,今晚没有月光,天很黑,手电筒的冷光打在他脸上,映衬出他充血猩红的眼睛,布满可怖的暴戾,云嬗从军校毕业后,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甚至是那些凶残的罪犯,可从未有人让她打从心底胆寒过。
但是此刻,她却为之胆寒。
如果他们进去。看见里面……,她不敢想,这个男人会不会疯?
“沈总……”云嬗开口,话还未说完,就看到男人径直往里面走去。一时间所有的手电筒光芒都照射在他脚下,云嬗连忙跟上去。
进屋的时候,沈存希脚下一个踉跄,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等他稳住身形看过去,灯光齐聚在地上,地上躺着一个人,不,确实来说是躺着一具尸体。鲜血在低温的情况下。开始慢慢凝结变成褐色,屋子里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
高大男人死相凄惨,眼睛大睁着,令人毛骨悚然。
沈存希心一凛,转身快步向里面走去。云嬗看着他的背影,她伸手按了按开关,屋里没亮,她皱了皱眉头,眼角余光瞄到前面的男人似乎又踉跄了一下。灯光照过去,那里也横陈着一具尸体,与她脚边的一样,子弹穿透太阳穴,一枪毙命。
灯光跟着沈存希的脚步,一直到办公室尽头,云嬗快走几步跟过去,还没靠近,突然听到男人暴喝一声,“关掉手电筒,所有人都给我滚出去!”
云嬗迟疑了一下,男人再度暴喝:“滚出去!”
众人都望着云嬗,云嬗抬手挥了挥,转身跟着众人一起退出门外,门里传来沈存希焦急又恐惧的声音,“依诺,依诺,你醒醒,依诺……”
云嬗心里松了口气,人没有被转移,听沈存希的语气,应该只是昏迷,她再度想起横陈在地上的那几具尸体,她低声道:“去看看,这里死了多少人。”
保镖领命而去,云嬗眸色沉凝地盯着屋内,这几个小时里,雪生小姐到底经历了什么,地上这些魁梧大汉又是谁杀的?
屋里光线昏暗,沈存希手里拿着精致的手电筒,一眼就看见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贺雪生,她的衣服被刀割开,露出柔嫩细腻的肌肤,看不出来是不是惨遭蹂躏过。
眼前这种情形足以让沈存希精神崩溃,他连忙脱下大衣,罩在她冰冷的身体上,手指颤抖地探向她鼻端,湿热的呼吸吹拂着他的手指,他提起的心落了地。
想将她抱起来,才发现她双手双脚被缚,他连忙解开绳子,将她搂进怀里,心疼与失而复得的狂喜淹没了他,他用力亲吻着她的额头,颤着嗓音道:“依诺,对不起,我来迟了,对不起,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
沈存希将她打横抱起,眼角余光扫到一旁的亮着红灯的摄像机,他没有多停留,大步走出废旧的办公室。云嬗见他抱着人出来,她连忙迎上去,“沈总,雪生小姐她……”
“回去告诉你老板,我不信任他,从此以后,依诺由我来保护。”男人面无表情的说完,抱着贺雪生大步离去。
云嬗怔怔地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一叹,他刚才是在宣示主权吗?
耳边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她回过头去,就见一名黑衣保镖神情凝重的跑过来,“云队,电匣旁边发现了两具尸体,一共七具尸体,还有这次绑架的主谋老秦,被人钉在后面的墙上,死状可怖。”
云嬗眉心打了结,到底是谁,手段这么残忍狠毒,七条人命一个活口不留,“带我去看看。”
沈存希抱着贺雪生来到座驾旁,严城站在车门边,远远看见他抱着人过来,立即拉开了后座车门,沈晏白倒在座椅上已经睡着了,霸占了大半个后座。
沈存希蹙眉,“打开副驾驶座。”
严城连忙关了后座车门,拉开副驾驶座,沈存希小心翼翼地将贺雪生放进去,温柔地给她系上安全带,然后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他退出车外,关上车门,转头望着严城,“严城,你留下来的善后,屋里有台摄像机,不要让云嬗拿走。”
“是。”严城神情凝重,目送沈存希上车,开车离去,他才转身匆匆扎入身后的夜色中。
沈存希的车刚驶离,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大众,也发动车子朝与他相反的方向驶离。
……
“不要碰我,走开,不要碰我!”迷迷糊糊时,贺雪生不停梦呓,手挥打着,躺在她身旁的沈存希一下子惊醒过来,按开床头的灯掣,卧室里顿时亮如白昼。
他撑身起来,看着闭着眼睛不停挥着手的贺雪生,他单手握住她的手压在枕头上,以免她误伤了自己,大手轻拍她的小脸,“依诺,醒醒,你在做噩梦,醒醒。”
昨晚他带她回来后,给她处理了一下胸口上被刀锋割破的伤口以及四肢上的勒痕,然后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她身上除了胸口那道血痕,没有被侵犯过的痕迹。
他找来家庭医生,给她检查了一下,她昏迷不醒是受到惊吓所致,没有被人使用迷幻药,他彻底放了心。
只是她双手双脚被缚,衣服又被割开,她不可能杀了那些人,那么新的问题来了,救她的人是谁?
此刻,他无暇再想这些,只要她安然无恙,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押后。
贺雪生双手被扣住,恐惧再度攫住了她,她声嘶力竭的大叫起来,一脚屈起踢过去,沈存希避之不及,被她踢中最软弱的地方,顿时疼得闷哼一声,冷汗簌簌滑落下来。
贺雪生惊醒过来,看见捂着裆部蜷缩在床上的男人,因为疼痛,他耳根子都红透了。她连滚带爬的爬下床,离男人远远的,神情带着明显的戒备。
沈存希忍过最疼的那股劲儿,抬头盯着她,看她明显受到惊吓的模样,不忍斥责她,只半开玩笑半揶揄道:“踢坏了你下半辈子的性福上哪找去?”
贺雪生看到那张熟悉的俊脸,已经知道自己踢错了人,再听他揶揄自己,她脸红气短,目不游移,不敢再看他,“没事吧?”
沈存希看出她的不自在,他半倚在枕头上,一幅美人醉卧的模样,继续逗她,“有没有事,要不你过来给要检查一下?”
贺雪生脸颊涨红,一直红到了脖子下面,她到处乱看,然后看到了大床后面的婚纱照。上次她在这里留宿,没有留意到墙上挂着婚纱照,这会儿看见,她莫名怔住。
沈存希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目光落在婚纱照上,他说:“好看吗?那时候的你与现在有很大区别,比较小女人一点。”
贺雪生收回目光,落在他俊脸上,问他:“那我现在是什么?”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女人。”沈存希坐起来,俊脸上因疼痛而起的红潮已经慢慢消褪,他从床上下来,没有穿鞋,赤脚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小脸,薄唇就碾压下去。
贺雪生下意识躲开,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子上,他怔了怔,看着她仓皇无措的神情,目光隐约透着探究,没再进逼。
“去洗漱,粉色那套洗漱用品是你的。”沈存希掐了掐她的细腰,她刚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心里对男人有抵触,他能够理解。
贺雪生立即转身,匆匆走进浴室,将门掩上,她站在洗手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白得像鬼。眼前一些凌乱的画面一闪而过,她拉开衣服,身上除了那道被刀锋割开的口子,再没有被进犯的痕迹,她微微松了口气。
沈存希站在卧室里,看着半毛玻璃上映衬出来的身影,他困难的咽了咽口水,移开目光,拿起搁在桌上的烟盒,径直出去了。
他刚下楼,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引擎声,不一会儿,严城匆匆步入,外面夜色深沉,正是黎明破晓时分,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
严城裹着寒气进来,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烟的男人,他怔了一下。这个点没睡,大抵是在等他的汇报。烟雾缭绕中,男人的五官显得格外深沉。
他快步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将一个银色U盘递给沈存希,他说:“沈总,这是从摄像机里拷贝出来的文件,底卡已经销毁,云嬗要求,你过目后,如果U盘里的文件没什么大碍,她需要拿过去分析。”
没什么大碍的意思是,里面没有贺雪生被强.暴的细节。
沈存希接过去,手指轻轻摩挲着U盘,淡淡开腔,“汇报一下情况。”
严城看着男人说话间喷出来的烟雾,他说:“连老秦一共七个人,其中六个人一枪毙命,而老秦死的最凄惨,在后院发现,被人用汽车里的钢管钉死在墙上,而且身上那个…被切了,手段极其残忍,我离开前,云嬗已经报了警。”
“这件事你怎么看?”沈存希眯了眯眼睛,看不太清楚他在想什么,指间的烟已经燃到尽头,他微微倾身,将烟蒂戳进水晶烟灰缸里,腾起一股白烟,零星的火星也逐渐熄灭。
“不是沈太做的,那些人被杀时,她应该已经被老秦捆绑在床上了。”严城勘察过现场,看见双人床边上扔着几条绳子,想来是用来捆绑沈太的。
“不可能是她。”沈存希说。
“你的意思……”严城话还没说完,就见沈存希示意他噤声,黎明前正是安静的时刻,所以楼上的脚步声清晰的传来,两人抬起头来,就见贺雪生出现在二楼缓步台上。
“我有点饿了。”贺雪生扶着护栏,神情羞赧地看着沈存希,“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谈话了?”
沈存希不动声色的将U盘放回休闲裤的口袋里,他摇了摇头,“没有,严城正要走,有什么事,明天到公司再谈,你也奔波了大半夜了,回去休息吧。”
严城心下了然,他点了点头,然后向贺雪生告别。
贺雪生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紧接着门外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她缓缓步下楼去,外面车灯一晃,彻底恢复安宁。
沈存希从沙发上站起来,朝她走过去,“我去做饭,你要一个人待会儿,还是和我去厨房?”
“不想一个人待着,我害怕。”贺雪生睫毛扇动,露出一副可怜的表情。
沈存希心下一软,揽着她的腰,走进厨房。
他放开她,拉开冰箱,拿出蔬菜和肉类,先做臊子,然后烧水煮意大利面。贺雪生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他动作熟练的煸炒臊子,她鼻尖一酸,慢吞吞走过去,伸手从后面揽住他的腰,将温凉的脸颊贴在他结实的后背上。
沈存希后背一僵,感觉到她的依赖,他柔声道:“怎么啦?”
“沈存希,我不干净了,你还要我吗?”女人低低的声音传来,带着几不可见的忐忑与不安。
沈存希心头一震,他伸手将火关小,然后轻轻拉开她的手,转过身去,捧着她的脸就吻了下去,他的吻带着前所未有的激狂,像是在证明,不管她变成什么样,他要的只是她。
贺雪生被他吻得心惊,她小手紧紧揪着他的衣襟,他的热情超乎她预料。
她心里明白,他这是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不在乎。
锅里的面条翻滚着,却无人理会,沈存希双手撑在她腰侧,吻从下巴滑落,逐渐向下。
她的心跳不受控制的,不知道是不是厨房里本身就热,她额上沁出层层热汗,浑身热哄哄的,偏偏身体里又觉得莫名空虚。
沈存希的唇回到她唇上,热切的吻着她。忽然,他低眸浅笑,语气中带着揶揄,“没穿?”
“我没找到。”贺雪生脸颊布满红晕,偏头躲开他探寻的视线,拒不承认自己是为了勾引他。
沈存希只是笑,也不揭穿她这样蹩脚的谎言,他忽然松开了她,贺雪生腿软得有点站不住,看他抽身离去,她心中寒凉。
沈存希关了火,转身对上她略带失望的小脸,他凤眸里漾起浅浅的笑意,挑了挑眉,道:“急了?”
“你才急。”贺雪生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小脸上已经有恼羞成怒的愠色,沈存希不在意她这点小脾气,还承认道:“我是急,每次看见你,都恨不得把你叼回窝吃个干净。”亚华扑巴。
说着,他将她打横抱起来,贺雪生身体失重,连忙揽住他的脖子,就被他吻住,昏昏沉沉时,她感觉到他将她放在床上,接下来,她被那不停涌起来的热浪淹没,随着他的动作,浮浮沉沉。
怀里的女人经不住他的再三索取,已经靠在他怀里睡着了。沈存希了无睡意,手指在她圆润的肩上打着圈,他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上的婚纱照,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身体如此满足,心中却空落落的,是因为他刚才一直在她耳边说“我爱你”,而她却没有丝毫回应,还是因为她在受到如此大的惊吓后,突然愿意和他上床?
之前她惊醒过来,他吻她时,她明明是抵触的,为什么洗了个澡的时间,就愿意和他做了?
沈存希心中烦乱,瞥到床头柜上的烟盒,他坐起身来,刚拿出来含在嘴里,又想到怀里的女人,他拔了烟扔在床头柜上,垂眸看着怀里如婴儿般恬静的俏脸,凌乱的发丝覆盖在她脸上,他抬手将她的乌发抚到耳后。
32岁的女人,皮肤好得看不见毛孔,摸上去的感觉好极了,他心中怜爱,俯下身去,吻她的脸颊,她的耳朵,在身体再度炙热前,他及时打住。
这会儿,她是绝对不能承受他的需索。
亲了亲她圆润的肩头,他才起身,拿起搁在一旁的浴袍穿上,转身出去。
路过沈晏白的儿童房时,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声音,他脚步微顿,在门口站定,推开门进去,声音立即消失。
外面已经天亮,明亮的光线透过窗帘的间隙照射进来,沈存希缓缓走到窗边,伸手拉开窗帘,让光线照射进来。
转身,他看到儿童床上的被子微微隆起的弧度,在阳光下轻微的颤抖着。他心中叹息一声,昨晚他只顾得上依诺,把沈晏白放回儿童房,他没醒他也没关注。
他承认,对这个孩子,他确实缺少了很多关爱与耐心。
他走到床边坐下,柔声道:“沈晏白,天亮了,你该起床去学校了。”
被子里的沈晏白身体一僵,随即掀开被子,坐在床上大哭起来,他眼眶红肿,瞪着沈存希,“爸爸,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沈存希眉峰微拧,不悦地盯着他,沈晏白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骂他,却还是一个劲的哭,被吓得够呛。
沈存希看着他哭得眼泪鼻涕的糊在一块儿,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他心肠到底软了下来,“去洗漱,有话下楼来再说。”
沈晏白呜呜的哭起来,看见沈存希起身要走,他突然道:“爸爸,我肯定不是你亲生的,你一点都不爱我,呜呜呜。”
沈存希没有否认,连脚步都没有顿一下,走出房间。沈晏白伤心极了,他抓住枕头朝房口砸去,离得太远,他力气太小,枕头飞了一半,就掉落在地上,他倒在床上又滚又哭。
门外,沈存希闭了闭眼睛,神情十分无奈,过了一会儿,房间里的哭声小了,他才转身下楼。
来到厨房,意大利面泡在锅里,他直接端起来倒掉,重新煮了两份,面条刚出锅,他就听到踢踢踏踏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他探身出去,看见沈晏白穿上校服,径直往门外走去。
他皱眉,冷声道:“早饭做好了,先过来吃饭。”
沈晏白头也没回,拉开门出去了。明显的给沈存希脸色看,沈存希拧了拧眉,快步走出去,几步追上他,拽住他的后衣领,“跟你说话,你耳朵聋了?”
沈晏白昨天被绑架,受到惊吓,心里还有阴影,本来还指望爸爸会关心他,对他和颜悦色一点。结果他根本就不关心他,让他一个人自生自灭。
他越想越伤心,拼命挣扎着,“我就是耳朵聋了,我不要你管,饿死我算了,反正我活着也惹你嫌。”
“沈晏白!”沈存希神情不耐,嗓音里带着警告。
沈晏白一下子委屈起来,想要将自己的衣领从他手里解放出来,奈何自己的力气有限,根本抵不过他遒劲的力道,“呜呜呜,我一定是你在天桥下捡来的野孩子,昨天我怎么没有死在那群坏人手里?”
沈存希被他哭得心烦气躁,太阳穴突突直跳,“沈晏白,在我好好跟你说话时,不要胡搅蛮缠!”
沈存希在沈晏白心里积威已久,要不是今天真的逼到极点了,他也不敢跟沈存希胡搅蛮缠,这会儿瞧他真的动怒了,他扁着唇,眼泪在眼眶里兜着,要掉不掉的,格外可怜。
沈存希瞧着他,终究还是不忍心,弯腰将他抱起来,柔声道:“身上有没有哪里受伤?一会儿让你严叔叔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没受伤就去学校,受伤了就回来休息,下周再去上课。”
兜在眼眶里的眼泪,就像拧开的水龙头,沈晏白趴在他肩上,“哇”的大声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像是要将心里残存的恐惧全部发泄出来。
沈存希叹息一声,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抱着他走进别墅。
二楼的落地窗玻璃后,贺雪生赤脚站在那里,看着楼下发生的这一幕,她眼里掠过一抹幽光,随即转身,重新躺回床上。
……
一个小时后,严城匆匆赶过来接走了沈晏白,沈存希转身上楼,经过主卧室,他脚步顿了顿,推开门走进去。他身量颀长,站在床边,微微俯身,看她还在沉睡,他没有惊醒她,放轻脚步离去。
房门合上,躺在床上的女人睁开眼睛,复杂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沈存希去了书房,他掏出银色U盘,将U盘插入手提电脑,点开视频文件播放。视频时间不长,五分半钟,视频里没有限制级的内容,最过分的是老秦拿锋利的匕首割开依诺的衣服。
当他听到老秦说那段话时,他凤眸里骤然迸出一抹杀气,若不是人已经死了,他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才能消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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