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会客室门外,楚钧很随意的推门而入,里面正襟危坐的人听到声音猛然站起来回头,眼光相遇的那一霎那,他们都惊呆了!
此生如果有一个人在你们关系亲密的以为非君不娶(嫁)的时候忽然就消失不见,没给你一个原因和理由,那么若干年后再见到,你又会怎么样?
是上前揪住她(他)大声质问,还是痛苦流涕大骂负心,更或者淡淡笑着说好久不见?
楚钧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看着面前温婉秀丽的面容,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所有的支撑全放到捏着门把手的手指上。
那个女人维持着半转身的姿势动也不动,她微卷的长发扫过白希的脸孔,泄露了内心情绪的纷乱。
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仿佛时间凝固,许多淡忘的或者刻意不去想起的事情蜂拥而至,让人应接不暇。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女人,她仓皇一笑:“原来这是你的事务所,我想我是来错了地方。”
话刚说完她就急促的跑到门口直接冲过楚钧的胳膊,逃了!
楚钧只是那么一迟疑手指停在半空,等反应过来人已经不见了,空气里留下淡淡香气。
“蒋婷!”楚钧大叫一声,然后跑着去追人。
蒋婷在上上下下的电梯里浑身发抖,这个她梦中反复出现的男人等真见到是那么的怕,不是怕他,是害怕自己对他的那些背叛,回国后第一个想躲着的人就是他,但第一个见到的也是他,难道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缘分吗?
电梯门开了,楚钧却早已经等在了门外,从他呼吸不均的样子可以看出他是跑着下来的,对面的他依旧是那么器宇轩昂却比年少更多了成熟自信,他看着她淡淡说:“不是你朋友介绍你来应聘的吗?你缺工作我们缺人,请跟我去完成面试,你总不能每次都不声不响的离开。”
最后一句话是对她的指责吗?蒋婷自嘲的笑笑,她深吸一口气说:“对,我是需要这份工作,那现在面试不晚吗?”
办公室里楚钧看过了蒋婷的所有资料,很公式化的说:“虽然你持有美国名校的文凭,但是都没什么工作经验,这和我们的要求还是有出入的。”
蒋婷温婉如水的眼睛闪过失望,“那就这样吧,告辞了。”
蒋婷站起来想走,楚钧把眼前的资料合上:“不过你要是不建议薪水低,我们可以试用一段时间。”
从失望转为惊喜随后又转成失望,蒋婷小声说:“还是算了,不是嫌薪水低,我是不想麻烦你。”
楚钧无所谓的一耸肩:“如果你觉得比较会尴尬我也不会勉强,但是你如果来律所上班,做不好我们一样会不用你。”
蒋婷咬着下唇,明明是一副委屈到极点的样子却还是不服输的说:“我相信我会做的很好。”
楚钧心尖一缩,蒋婷的这个表情他太熟悉了,她虽然样子柔柔弱弱的,但是一直很好强,什么都要做的比别人好,每逢有人质疑她 ,她就是这个表情,原来人还是有很多东西会保留下来的,变得再多,人还是那个人。
“那就好,你来律所是给贺律师做助理,他也是你的老熟人,不过我相信他也是公私分明的,而且他这个人工作的时候脾气不好,经常把助理骂哭,你要做好准备。”
“贺律师?对,我朋友说的就是贺一飞律师,不过见到你我还以为你说的贺律师是贺赫?”
楚钧笑着说:“就是他,不过他现在改名字了,说当了律师后被人呵呵来呵呵去不好,为这个他爷爷差点抡鞭子。”
“啊,我记得他说这名字是他爷爷给取得,说什么战功赫赫,真没想到会改了。”
谈话一下子融洽起来,楚钧的情绪也慢慢放松,一旦现实替代了想象,楚钧才觉得一切都那么自然,没什么了不起,他甚至都没有追问当年她为什么一声不响就和别人结婚,一切都过去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难道不是吗?
蒋婷站起来:“那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楚钧按按眉心:“如果你有空最好今天就熟悉一下,接着就是三天小长假,4号正式上班。”
蒋婷犹豫了一下才说好。
接着楚钧就让助理带她去熟悉工作环境,看着曼妙的背影淡出视线,楚钧长吁了一口气,他此刻心情很复杂,对工作完全提不起兴趣,所以他想让大家早点下班,这样就可以先去给安璟买礼物然后再去接她。
当然这么做还是需要和他的合伙人说一下,楚钧又打了一次电话这会儿竟然接通了,但好像很忙乱的样子。楚钧问:“老贺你抽风呢,我们休假三天你怎么今天就不来了?”
贺一飞已经急的火上墙:“我在医院呢,艹,大清早车门没看黄历,跟人撞车了。”
“你没事儿吧?要不要我过去?”
“不用,我和对方都没事,麻痹我是全责,那个死女人咬住我不放,非要全身检查,现在估计再查子宫了。”
楚钧哈哈大笑:“那你可够悲催的,何方女侠如此厉害道行高深,替我谢谢她呀!”
贺一飞几乎咬碎了一口钢牙:“黑婕!|”
“卧槽,你又落入黑*之手,老贺,我给你点蜡烛,顺便通知一声我给你面试了助理,然后我们全体下班了,您老不行也把前列腺检查着?”
楚钧不等贺一飞飚国骂就挂了电话,他出去气壮山河的宣布:“今天都到这里,大家下班吧!”
随着数声高呼,众人嘁嘁喳喳的收拾东西,一会儿作鸟兽散了。
楚钧又是最后一个走的,他蹙蹙眉:“这帮兔崽子就是欠 调 教呀!”
楚钧出来才发现天很低很黑,一副晚来天欲雪的样子,他拎着公事包缩头走进停车场,心想着今晚的饭局和电影恐怕要取消了。
车开上主道,车窗外已经华灯初上,灯火霓虹一转眼间就连成了一片,在灰沉沉的夜色中散发着隐晦的明光。眼看着这一年又将过去,一天又一天,日子就像行驶的车轮子,滚动重复着相同的内容。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有些人无意中却陪着走完全部的旅程,所以不必可惜更不必抱怨,也许失去只是为了得到更好的。
楚钧这样想着心里就开阔些,被晦暗天气压的发闷的胸膛也渐渐好受了,他扶着方向盘忽然默默笑了,如果把遇到前任的事情讲给他那个傻二傻二的老婆听,她又会是个什么表情?
楚钧微微偏头,忽然发现蒋婷站在站牌底下等公车,她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风把她的头发吹得乱蓬蓬的,她一手捂着嘴一手紧紧抓着胸前的包,看起来非常紧张。
楚钧皱眉,不是说她嫁给美国一个很有钱的华侨吗?怎么这次回来看着相当落魄,甚至急着找工作?
楚钧把车往后倒了倒,他降下玻璃淡淡说:“上车我送你。”
蒋婷有点迟疑,她望了望天,这时候已经密密麻麻的下小雪珠子,她只得绕过去拉开楚钧的车门。
“你住哪里?”楚钧的语气很平淡疏离,就像对待一个普通同事一样。
蒋婷报出一个地址,楚钧一愣,据他所知那个地方的楼房还是六七十年代的老楼,目前已经规划成拆迁区,新楼盘的建筑正是谢家辰的公司。
不过楚钧没有多说,个人都有个人的难处,像蒋婷这样爱面子的人肯定不希望自己的落魄被前任看到。
车里很静,听得见雪珠子唰唰打在车上的声音,楚钧在想:不知道夹没夹雨?
还是蒋婷先打破了沉默,她偏着头笑得很好看,“真没想到你现在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大律师,刚才黎助理一直和我说你的伟大业绩。”
楚钧自嘲的哼了一声:“不过是打赢了几个官司罢了,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准备长期居住吗?”
蒋婷捏着手心里的皮包说:“就前几天回来了,这次回来了就不走了。”
话说到这里好像又没什么可说的,神秘的黑暗挤压在车里,借着流光蒋婷注意到楚钧握着方向盘的左手无名指干干净净,甚至连个戒指的印子都没有。
黑暗里,蒋婷陡然生出无穷的希望,一口热气涌上心头,她冲动的问:“你结婚了吗?”
“嗯,11月份结的,我太太是个老师。”
蒋婷心一下子落到了谷底,就差一个多月呀,原来注定了失去的只能失去。
没等她把情绪收拾好,她的手机忽然响了,她一看号码字码接起来,电话那边一个稚嫩的童音用并不很流畅的中文说:“妈咪,我难受,我好冷,我觉得我生病了。”
蒋婷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仓皇的说:“Jone,不要害怕,妈咪马上到家,你坚持一会儿。”
楚钧问:“你儿子?”
“嗯,他可能生病了,我今天出门的时候他就有点烧。”蒋婷匆忙答着,眼睛一个劲儿看外面的红灯。
“你让他自己一个人在家?他多大?”
“6岁,他可以照顾自己的。”
楚钧不再说话,却提高了车速。
到了蒋婷住的地方她说了句谢谢打开车门就跑上去,楚钧没有跟着,理智告诉他他该和蒋婷保持着距离,毕竟他是个结婚的男人。
但是他又没有马上走,他点了一支烟,然后降下车窗。
寒风夹着一股清冽的雪气扑到脸上,挺舒服的感觉,楚钧抬头看着黑黢黢的环境,这里几乎是一片废墟,只有几幢零散的老楼还孤零零的站立着,这种地方是不会有暖气的,治安也会相当差…….
忽然,一座老楼里跌跌撞撞的跑出来一个女人,她弯腰拱背的样子大概是背着孩子,楚钧忙下车走过去:“怎么了?”
蒋婷的声音带着哭音儿:“孩子发高烧,估计是水土不服又冻着了,我要送他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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