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手微微一颤,一颗晶莹的玉珠悬挂在了壶口。
随着倾斜的加剧,玉珠的身子越来越饱满,越来越重,最终依依不舍地朝壶口坠去,在卓卓亮晶晶的眸中拉出一道细长的弧线。
她最终还是没能抵住诱惑,她不过是个青?楼女子,凤涟却是好人家的儿翩翩公子,他就算真的一时间不计较这些,但谁能担保一辈子不计较。
卓卓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异常的甜美。
她陷入了幻境,那里有热烈的爱情,芬芳的美酒,新的人、新的事、新的身份、新的家。
胡定芳没有食言,案子了了,一大早管家便放了那柳儿出去。
柳儿如蒙大赦,不敢做任何停留,连自己的行装都没敢收拾,径直从后门出了府。
她一路小跑,直到看不见胡宅高大的屋梁,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寥落的路人中,她如同一只惊慌的小兽,戒备地看着四方。
如那人所说,她捡了一条命,那现在该怎么办?
她是孤儿,无家可归,眼下又丢了差事。
出卖主子的帽子一旦扣到了头上,便终生无法褪去,这附近的任何富裕的人家都不可能雇佣她了。
但还好,柳儿喘着粗气的胸脯渐渐平息了下来,脸上露出久违的释怀的笑容。
那人说一旦她得以逃脱就可以去找他,剩下的由他来负责。
那个地方在颂仙镇的南面,是一小片树林,树林里长有三棵参天的古树,古树枝桠相连,形成相互缠绕的奇景。
柳儿很快便找到了约定地点,远远见得树下半躺着一个人。
那人穿着破旧的黑布衣,密密麻麻缝着好些补丁,一顶破草帽顶在脸上,遮住了日光。
柳儿忍不住发出“咦”的一声。停下了脚步。
眼前不过是个正在睡觉的樵夫,身侧竹编的大框里堆满了新砍的柴火。
她狐疑地看着樵夫,并没有惊动他,而是绕着古树转了几圈.
除了这樵夫,再无他人。
难道被骗了?
柳儿终于忍不住,小声唤那樵夫:“大哥,大哥……”
“谁在喊我呀?”樵夫懒懒应了一声。
柳儿赶忙问:“麻烦问下,您有没有看到别的什么人在这里?”
“嘿嘿,这儿吗?”樵夫发出一声涩笑:“除了我便没有别人了。”
樵夫缓缓拿下手中的破帽子,露出一张虬胡大脸来。柳儿连退几步。
见她害怕。虬胡大汉问:“你可是胡夫人的贴身丫鬟金柳儿?”
柳儿一呆。不知道眼前人怎么知道。
随即大汉解释道:“事情办完了?我家主人喊我来送你一程。”
“你家主人!”柳儿的戒备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只觉得不可思议,欣喜地回答:“办完了办完了,大哥你要送……送我去哪儿?”
“你说呢?”大汉忽然站起身来。步步朝她走来。
下一个动作便是,死死卡主柳儿纤细的脖子。
他抛出几个字:“送你上西天!”
“咔吧”一声,柳儿还未来得及发出一丝声音,脖子就被生生扭断,甚至她脸上还残留着一丝笑容。
她的身子像蛇一样,缓缓蜿蜒,最后跌落在地。
虬胡大汉看着她无限扩大的瞳孔,那里似乎还映着她刚才的欢喜,但再仔细看。便能察觉到一丝惊讶和恐惧,她至死都没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汉从胸前掏出一个小壶来,那里面是一种银色的粉末。
他对着柳儿的尸体,从头到脚喷洒一番,然后挑起地上的柴火头也不回地往树林深处走去。
再看时。哪儿还有柳儿的尸体,原先的尸体已经化作丝丝青烟,随着一阵轻风,朝九天飞去。
或许那便是柳儿的魂魄吧。
另一边,凤涟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他隐约有种不安。
柳儿在一次偶然中,发现李婵拆开已经缝好的药枕,往里添加东西。
而后东窗事发,她便联想到那次偶然,断定李婵当时往里添加了断肠草。
虽然卓卓从箱子里翻出的布袋证明了,那里面确实储存过断肠草,但还是有疑点。
首先,药枕里有十几味中药,李婵很可能只是忘了添加其中哪一味,柳儿既然不识药草,应该更加往这方面想才是。
其次,作为李婵的贴身丫鬟,护主不成,至少也不该将自己的揣测当做事实告知他们。
若是他没记错,当时柳儿可是一口咬定李婵往里加了断肠草,根本不像只是有所怀疑的样子。这于情于理都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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