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姑姑一听,长袖一拂坐下去,慢慢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目光看着山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完全不理会还站在边上的阿鼻大帝和梁灼。
这种情况下,梁灼也不好走,只能偷偷捏着阿鼻大帝的衣袖硬着头皮等着苇裳什么时候上来。阿鼻大帝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转过头,轻轻看了她一眼,鼓励地笑了一下,似乎在安慰她。
“姑姑……”一个温软娇糯的声音传来,郝姑姑和阿鼻大帝他们同时抬头去看,只见苇裳一身水碧罗裙从山阶下款款走来,语笑盈盈,“这下您大可放心了,您的那位贵客不仅没生气,还兴致高着呢。”
此话一出。三人心里的大石头都不由得落了地。
唉,亏了这个苇裳。
郝姑姑听到这已是气色缓和了大半,刚才的满脸冰霜也消融了一部分,只是面上依旧不见一丝笑容,拉过苇裳的手,波澜不惊的问道,“裳儿,此话怎讲?”
苇裳浅浅一笑,扶着郝姑姑的胳膊道,“那位公子并不是生气,而是急着想看一看我们浮云山上的花花草草。”说完,走上前将郝姑姑刚才喝的那碗茶轻轻泼掉,又重新倒了一碗放置她手上,不紧不慢道:
“裳儿适才追下去的时候,刚巧就听到了那位公子说”苇裳眼波盈盈,低头浅笑,“说着要芍药、苍官她们领着他去姑姑的千草园观赏呢。”
“哦,是么……”郝姑姑微微一怔,眼睛里的芒戾之气顿时烟消云散。
“当然。”苇裳凑过去,低下头,俯在她耳侧,低低笑了一声,柔声细气的说,“整个浮云山,谁不知道就只有姑姑这儿的花花草草最是繁茂清香,连裳儿也艳羡不已呢……”
“有吗?”郝姑姑低头喝了一小口茶,面色酡红,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弧度,十分亲昵的拍了拍苇裳的手,笑着说,“也就是裳儿你,还不算是我白疼了的。”
苇裳听了也不答话,只是低着头,嘴角含着笑意朝阿鼻大帝偷偷看去。
“不像某些人,从来都只会让我烦心。”郝姑姑说着用余光斜斜的朝阿鼻大帝看了一眼,搭着苇裳的手,朝山阶下走去。
“还不快来,你还想再气姑姑不成?”阿鼻大帝和梁灼一脸茫然的站在古树下,整个人似乎是石化了。
阿鼻大帝在想,这个疯女人,竟然说自己是她白疼了的,呜呜呜,苍天可鉴,他发誓他对姑姑的心从来没有变过!
唉,他想着揉了揉鼻子,还真不喜欢姑姑在人前扭捏造作的样子,虽然她是一直坚持说那个不叫做作,是真的自我!而阿鼻大帝所见到的她,完全是被逼的!
……可是,怎么阿鼻大帝还是更喜欢那个被他逼疯了的姑姑,那个姑姑,可爱一点。
“还不快来,你还想再气姑姑不成?”苇裳不知什么时候突然跑上来,朝阿鼻大帝微笑着招了招手,又匆匆忙忙的跑了下去。
阿鼻大帝一愣,想起了什么,“快走!”拉起旁边同样石化中的梁灼撒开了腿的朝山阶下跑去。
紧赶慢赶,总算是拖着一条狗命踏进了千草园。千草园是郝姑姑刚来浮云山时就开始打理的一个园子,和初蕊夫人的花开园差不多,里面都是植物,但是又不完全相同。至于有什么本质的区别,郝姑姑从来没有告诉过阿鼻大帝,阿鼻大帝也很少关心。
千草园平常都是被郝姑姑用结界锁着的,偶尔也会让苇裳进去几次,至于阿鼻大帝,好像从来都没有进去过一次。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阿鼻大帝千年历劫的时候顺带把记忆也消磨了大半,阿鼻大帝想,也许在那一半记忆里,他曾经进去过千草园。
“这里面都是上古的花草,有还魂草,还有忘忧草,绮梦草……”郝姑姑正在文绉绉的给那个阿鼻大帝看不顺眼的黑袍男子讲解着,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早已经进来许久的阿鼻大帝和梁灼。
“走,我带你看看,能不能趁我姑姑不注意,偷偷抓两把神草仙草的回去,以后也可以……”阿鼻大帝探着头,悄悄拉着梁灼朝千草园后面走去,刚迈了一步,突然身后传来郝姑姑略显不悦的声音,“阿鼻,你在干嘛?”
啊,阿鼻大帝暗叫一声不妙,不用想,他也能猜到郝姑姑现在一定是皱起了眉头。
梁灼猫着腰,头皮发麻,实在不想回过头面对郝姑姑,悄悄拽了拽阿鼻大帝的衣袖,“我怎么感觉今天和撞邪了似的,”
“啊”阿鼻大帝看了她一眼,一脸茫然。
梁灼耷拉着头,愁眉苦脸的小着声音说,“撞了你姑姑的邪……”
“梁姑娘……”郝姑姑的天青色的衣摆突然拂在梁灼的绣花鞋上,声音异常温柔,“你们在说什么呢,不妨也说给我听听……”
梁灼一听到郝姑姑的声音,立刻浑身一个激灵,大声说:“不是我,不是我说撞邪的!”
郝姑姑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过了一会又缓缓回过劲来,眼神狠狠地从阿鼻大帝身上扫了两眼,冷冰冰道,
“看来,梁姑娘的确与凡俗女子大不相同,不仅不相同,还相当的出类拔萃!”
郝姑姑将“出类拔萃”四个字咬得咯嘣清脆,阿鼻大帝勉力对着她笑了笑,心想如果自己的骨头可以吃,只怕姑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将他一口一口吃干抹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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