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矶好像没有电线杆。
这里既不像天堂镇到处是农场、篱笆、栅栏、农用车,以及家家户户前的路边立着古旧的电线杆,杆上拉着一道道电线;也不像海仑市那些都一层高的住宅,前院草坪就是一片草坪,也立着电线杆。
茉迪没有发现这里有电线杆,但有那么多的路灯、垃圾桶和树木。
与康拉德先生道别后,她没去圣莫尼卡看大海,立即着手找住所,再为明天的试镜做好准备。
现在她手上还有742块,242块是现金,这种感觉很不好,不能再乱花钱了。
再便宜的旅馆也要70多、80多美元住一晚,茉迪可住不起,万幸来洛杉矶的前一天,在互联网上查到一种叫家庭旅馆,大都只需要10-15美元住一晚,有的还提供一顿早餐,叫bed+breakfast,这真适合她。
找到便宜住所和稳定工作之前,她都要住家庭旅馆,季姆说了很多遍注意安全,网上也说洛杉矶一些地方的治安不好,像市中心、韩国城、南洛杉矶等,天黑后就尽量不要出去。
听说viy住在布伦特伍德,那是在洛杉矶西面的富人区,没找到那里有家庭旅馆,也是,住那里的家庭哪需要赚这钱。
茉迪是从招贴广告上找到这家名叫“大屋子”的bed+breakfast家庭旅馆的,位于好莱坞南面、韩国城西面的奥克伍德,经营旅馆的户主是一对白人老夫妇,在电话里很热情说还有床位,10美元一晚、一顿早餐、免费水电,真好。
到达奥克伍德时,还是下午3点多,想来康拉德先生正在办置着试镜衣服,不知道会是什么类型的晚装?
她喜欢莉莉-柯林斯那种白裙,感觉美极了,但康拉德先生才是专业人士,交给他办最好的。
在茉迪看来,奥克伍德就是富人小区,干净的林荫道路有着一棵棵常青的大树,那些老棕榈树长得大厦一般高,路两边停满着各种的轿车,一家家住宅虽然挨着很近,却大都是两层高,建得非常漂亮,应该是什么不同的建筑风格。
“大屋子”也是这样,宽阔的前院草坪,三层高的屋子黄瓦白墙、古典窗的窗沿上有精致的花纹,像一座宫殿。
茉迪挽着行李袋走上屋台阶,越看这屋子越感到不可思议,10美元还提供早餐,竟然能住进这么好的屋子。
叮铃,她按响了门铃,满怀的紧张。
……
璀璨的夜空照亮着布伦特伍德。
“不能翻白眼,不能皱眉头,不能抿嘴,不能咧嘴笑,不能用眼睛表演。这可怎么办?”
从昨天早上被惟训了一顿到现在,艾玛还没有找到办法。
惟训话完了之后,就一直忙一直忙,她自己溜达参观了房子一圈,就生着闷气走了。昨天真的很生气,后果是到罗迪欧大道买了一堆秋冬新衣服人,拿着五个袋子走人,才算把气消了。
穿衣打扮比表演简单得多,一件蓝色牛仔外套搭一条白色褶皱连衣裙,就会是a+。也比音乐简单得多,去年9月底出了一张《unfabulo》的录音室专辑《unfabulo-and-摸re》,表现一般般,不准备继续音乐生涯了。
其实音乐从来不是她对自己的未来期望,而且又不会写歌……!试过学写歌填词,一想头都痛了。
如果一生只能做两件事,她会选择阅读和表演,恋爱结婚那些不算进去。
可现在真受到打击了,当然明白惟不会无缘无故训她,每次他的话就算当时很难听,之后都是对的。她的表演真不够好,却不知道能怎么办,艾玛-露丝-罗伯茨,想想!
宽敞雅致的女生卧室里,几排书架靠墙而立,对面的化妆台边,身着睡衣的艾玛正看着镜中的自己,想做一个沮丧的表情。
在以前她会翻翻白眼,抿着一边嘴角,微低着头,很沮丧的模样。
现在只能微低着头,但高兴、愤怒也能微低着头,这只是肢体动作,面部表情呢?!
艾玛做着各种尝试,脸容一点点地调整,让眼神发呆起来……怎么看都很平常……
“这不可能。”试了好一阵,她终究长长的叹息了声,垂下脑袋垂到化妆台上,这样绝对够沮丧了吧。呜叫一声,她抬起头继续练,从镜中看到趴在那边狗窝里的崔吉,此刻真羡慕它天生一副沮丧样。
不是每只吉娃娃都有这能力,崔吉的大眼睛一睁,嘴巴一合,就很沮丧,和,可爱!
斯特兰杰就不同了,作为一只猫,它有猫那种独有的懒散和嚣张,整天像在鄙视人类。
集中精神!再难也要练,因为没什么心愿比演viy电影的女主角更大了!
窗外的夜色渐渐变深,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艾玛才要入睡。
“惟,我困住了。”她侧身躺在古典的单人大床上,一手抚着崔吉,一手拿着手机与惟通话,斯特兰杰窝睡在那边书架上面。
“我的表演是需要进步,可按照你的要求,我什么表情都做不了,只能扑克脸的表演,这怎么行?你能提示一下我吗?”
惟的认真话声从手机传出:“什么表情都做不了就对了,如果你什么表情都没有但还能完成表演,恭喜你,你是个真正优秀的演员。我跟你说再多也没用,这要你自己突破,只有你自己。艾玛,我还要忙剧本,没空聊电话。”
没几句后,通话结束了。
艾玛呜呼着平躺身子,双脚跺了跺柔软的床垫,拉过薄被子盖着自己,亲了崔吉一口,“晚安,崔吉,晚安,斯特兰杰。”
“汪。”崔吉小吠了一声。一开始是训练成果,后来它应该明白了这是礼仪,听到晚安就会回应,真可爱。
先睡个好觉,明天再想。
……
夜幕下的奥克伍德,“大屋子”家庭旅馆,窗户亮着昏暗的灯光。
这里一共出租五个房间和一个小客厅,两个房间是双人间、另外三个房间是三人间,都早已租出去了,住着几对情侣、朋友的长期租户,都在二三层;一楼的客厅放着七张床,全屋总共二十个床位。
客厅住的都是短期旅客,有一晚两晚的,也有一周的,也已经满员。
往外看的时候屋子非常大,住在客厅时屋子非常狭窄,七张只有一个身位多点的单人木床分布在厅中,每张床旁边有个小木柜可以放自己的行李,天花板的吊灯散发着昏黄的灯光,照着这拥挤不堪的客厅。
茉迪侧身睡在靠窗边的床位上,后背抵着墙,白被子盖得严实,还穿着白天的衣服,眼睛警惕的留意着周围的情况。
她下午住进来时还不是这样,可现在其它六个床位的旅客都是青壮年男人,两个白人,一个黑人,三个拉丁人,他们中有像她这样的闯荡者,有非法移民,有流浪汉。房东夫妇让她小心,出什么事就大叫。
晚上11点多了,从旅馆规定的睡觉时间10点半到现在,茉迪一直没有合眼,每次刚闭上眼睛,就会突然有什么声响,让她惊得霍然的睁目。
客厅里像一片安静,她的目光自然可以看到对面床位中年拉丁男人,他立起着一只脚,被窝微有点起伏,时不时像有望来。
突然她惊了惊,脚下那边床位的白人男人打起了鼻鼾:“呼,呼……”她对鼻鼾声并不陌生,父亲喝酒后的夜晚,木屋里就响彻着鼻鼾声,但现在这陌生的鼾声忽高忽低,让人听着很难受。
突然远处床位有人起身,她右手抓紧着手中的一把瑞士军刀,左手握紧手机,钱包贴身地藏在上衣里,见那人是往卫生间方向走去,才稍松一口气。
“小姑娘?”低低的唤声响起,是对面的拉丁男人,他在望来,嘴上的八字胡翘动,“小姑娘?”
“先生?”茉迪疑惑的轻声应道。那男人做了个什么手势,她看不明白:“不好意思?”男人以浓重的南美口音说道:“你给我blow-job,我给你50块,怎么样?”茉迪顿时唰的一下脸红耳赤,害怕、惊恐、慌乱,惊得急道:“不!先生,我不做那些事的,我不是……我是个摩-门教徒……”
像家乡大部分人那样,她是个摩-门教徒徒。但季姆说在外不要乱说自己的信仰,因为外界对摩-门教有很多误解,像一夫多妻制,摩-门教早就废除一夫多妻制了,只有某些极端地区还奉行,不是她那里。
那拉丁男人似乎听不懂摸r摸n的意思,只淫笑道:“不做吗,只用手?哦,晚安,小姑娘,睡觉吧。”
茉迪的蓝眼睛睁得更大,额头冒出一层冷汗,目光在四周游移,听着越发响亮的鼻鼾声,呼吸着带有无法避免的体臭的空气,这不是单一的体臭,混杂着很多令人作呕的臭味。
她想入睡,从大前天起就没有怎么睡过,在家里睡不着,在大巴车上更睡不着,今天再不睡一顿,明天的精神面貌一定很差,那样让viy察看……但怎么能闭眼,这里,这里……
眼泪骤然要涌出来,别哭!明天中午就能见到viy,妈妈的钱带来了幸运,明天好好表现自己的表演才能……
不管会不会被viy看中,都要另找个有单独房间的家庭旅馆,或者是几个女生的房间。
这个夜晚特别的漫长,窗外的黑夜仿佛永远都不会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茉迪还留意着客厅的任何微小动静,谁起身走动,谁转了个身,谁咳了一声,谁在按动手机按得有很轻很轻的哒哒声,还有屋外的声响,偶尔有车辆驶过,传来了几次很远的狗吠声。
在她小时候,农场还养羊,家里有一只苏格兰牧羊犬,叫佩利,后来农场不养羊了,佩利被父亲卖了出去。没几天,佩利在偷跑回来的小镇路上,被不知道谁家的车撞死了,她记得季姆抱着佩利的尸体哭了一天,从那开始他就不同了。
也许是想起佩利,茉迪绷紧的神经渐渐有点放松下去,困意涌了上来,不知不觉的合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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