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高家人在辽北那边已经得手了,”云浓歪在染尘太身边幽幽道,“只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扛住罗宪庆的攻击。”
染尘师太觉得云浓这个时候不想着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成天净琢磨国家大事纯粹是本末倒置,从去年起,朝廷已经缩减了对辽东的粮饷跟军备供应,尤其是那些棉衣跟兵器,想到这里染尘师太一阵冷笑,这罗家也是被养的不知天高地厚了,真以为罗家军天下无敌了,没粮没饷,看他们怎么跟朝廷做对。
朝廷既然要对辽东动手,计划自然不像云浓看到的那些简单,从罗忠国向太子投诚,回去便建议老武安侯给他在辽北的父亲写信,让他跟罗宪庆要粮食要装备。辽北原是金人的地盘,那里的原住民不擅耕作,加上辽北气候所限,到了冬天极其难挨,罗宪庆不疑有它,自然一一满足,而高舜丰跟着罗慧玉到了辽北之后,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叫人悄悄烧了辽北军的粮仓。
辽北无粮,罗宪明就算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金人的土地在平安过冬,因此再次向辽东罗宪庆伸手,虽然这两兄弟内里有些嫌隙,但还算明白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而且辽北不稳,对罗家来说就等于是自毁江山,可如此一来,辽东存粮便去了大半,近二十万张嘴,对罗家人来说可是不小的压力。
而罗忠国送儿子到了辽北之后,倒也干脆利落,一联系上已经做了罗家女婿的高舜丰,几人联手,在家宴上直接由孙子“罗子健”下药将罗宪明兄弟和所有在辽北“干大事”的罗家人都给摞翻了,而罗忠国做为罗宪明的嫡子逼着父亲下了手谕接管了辽北所有的军权。
之后永安水师从高丽进入辽北,跟罗忠国一起将整个辽北控制了起来,其实控制辽北并不像他们最初想的那么麻烦,一来是这里原本就是金人的冬耕,没有哪个金人会愿意在自己的家乡被人奴役,而高舜丰跟后来一同进辽北的永安钦差陇西将军顾武直接拿出了永安帝的手书,只要金人世代称臣,这次辽东事了,辽北依然还给金人各部。
二来当初罗家军打败金人各部后为了永久占领,从二十万辽东军中分出了五万多年的嫡系去了辽北,但跟着罗宪明过来的这五万人,大部分都是关内人士,因为罗家人的野心他们不得不背井离乡,死后也是不能葬进祖坟的孤魂野鬼。而且因为监管的严密,也让他们无法逃出去,虽然他们许多人在辽北已经娶妻生子,可是心却无法完全留在辽北,而高舜丰又拿出皇帝的旨意,允许他们戴罪立功,只要平了辽东之乱,便可以解甲归乡,朝廷不再追究他们的叛国之罪。
如此一来,辽北很快就被罗忠国和高舜丰掌握在手中,朝廷的水师更是日夜兼程赶到了高丽,对辽江的各个入海口实行了封锁,罗宪庆的罗家军中根本没有水师,也从未想到会有人从海上来,不过半月,辽东已经成了瓮中之鳖,被永安军队团团围住。
这才醒过味儿来的罗宪庆慌了手脚,他根本没想到只一江之隔,辽江以北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他这个辽东王居然完全被蒙在鼓里,想发兵去打,却发现辽北易将,陇西顾家兄弟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到了辽北,正枕戈以待,再回头看山海关,高家齐家也是厉兵秣马,只等他罗宪庆有异动了。
不过做为内部人士的云浓知道永安大军是不着急的,虽然天气回暖对辽东有利,可辽东的粮草是有数的,耗一天,便少一天,没有了粮草,十几万的辽东军便会成为一盘散沙,就算是罗家人再有威望没有粮食,也不可能叫人给他们卖命,因此罗宪庆比朝廷更耗不起。
也是因为罗宪庆在被围之后一直缩着不动,朝廷又想占了大义之名,所以就这么僵持了下来,而京城贵妇们则把注意力从一直没有打起来的战场上转移到即将进行的慧安长公主再嫁一事上一为。
做为感情最好的姐妹,染尘师太早早过到慧安长公主那里帮忙,原本她是打算直接在公主府里住上几日,现在云浓有了身孕,染尘师太就不太想过去住了。
云浓虽然是初孕,却并不娇气,何况慧安长公主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对象,又马上要成亲了,她不能过去帮忙也就算了,肯定不能再叫染尘师太也去不成,“母亲看我不是好好儿的嘛,能吃能睡,何况我身边还有温嬷嬷在,外院还住着余太医,会有什么事?您只管到姨母那边去吧,您不在,估计姨母也不安心。”
最后一句话算是打动了染尘师太,慧安长公主对再嫁还是有些顾虑的,若染尘师太不在,万一再出什么差池,“行,你要是有什么事,只管叫人往公主认送消息,左右也就是三天时间,一会儿我叫人过去给应淳送上信儿,这几天他能会来,最好就回来陪着你。”
秦翰从辽东事起便成天御书房,东宫,兵部,五军都督府来回跑,有时候直接就宿在衙门里,云浓心里有小小的不满,可是一想到非常时期,也只能将不满化为食量,趁着自己能吃得下去的时候,努力给自己增加营养。
送走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的染尘师太,云浓疲惫的揉揉腰,“走吧,我得再睡一会儿去,好累啊。”
“郡主,外头胡老太太带着蒋太太跟云姑娘又来了,”云浓身子还没有转过去呢,就有婆子苦笑着进来,“说是奉了胡老太太之命过来的,还拉了许多东西。”
听了婆子的话,云浓眉头微皱,不用问这肯定是云敏仪回去告诉胡氏自己有了身孕的缘故,“请她们进来吧,到维俪院去。”
“我听你姑姑回去一说,可欢喜坏了,这可是咱们云家多年没有过的大喜事了,”胡氏一落座便仔细端详云浓,“看你气色不错,想来是怀相好,当初你娘怀你的时候也是,能吃能睡的,我们就说了,她肚子里啊,一准儿是个孝顺孩子。”
如果云浓还是云家的女儿,这确实是云家多年没有的喜事,毕竟第三代里,老大云仰也还没有娶妻,云裳又已经过世了,胡氏想当个曾祖母,还得等几年。可是云浓现在已经不是云家的女儿了,胡氏这么说,就不太合适了,因此云浓根本就没有接她的话,只是安安稳稳的抱了自己的小碗吮着里面的羊奶。
“这不我一听说就赶快过来了,虽说你身边有师太照顾,但她是没有生养过的,这女人有了身子可跟以前不一样了,我啊,真是成夜都睡不好,想着这也要跟你说,那也要跟你讲,你知道,你那个娘是不顶事的,”胡氏老眼昏花了,也不去看云浓的表情,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担忧。
“什么叫我娘不懂事?”云浓重重的将手时的青花小碗墩在桌上,这个胡氏真真太会就杆子爬了,自己敲打她一回,她就安分几天,这是看自己管了云俏的婚事,便又将自己当做云家的女儿过来指手画脚了,“来人,送客,还有,将胡老太太送来的东西都给她带回去,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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