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简单的采访,任何一个记者第一次播报时,或多或少会几次NG。薇安和两个保镖一直在观察四周,一声响后残破的屋子,躲在窗口满眼惊恐的儿童。霍地,她抬眸冲倪曼露齿一笑,竖了个大拇指。
倪曼唇弧轻轻勾动,将台标志对着镜头,慢慢放松整张脸,“观众朋友……”
除了移位时忘了看镜头,也没有什么大问题。谢宪满意,拿着摄像机要再拍新闻画面。倪曼深呼口气,侧身,“薇安……。”
女孩朝她看来,走两步,脸色疏地大变。
“抱头趴下。”
薇安大喊一声,跨步飞扑将倪曼抱倒在地上滚了几个滚。一声痛苦的闷哼在不远,稳住身体里,倪曼抬头一看,就见谢宪捂肩跪着,摄像机掉在一边。她扶起他,谢宪动了动没受伤的手,“摄像机。”
薇安和两个保镖开枪掩护。
一行人退到刚刚发生爆炸的大楼里,可对方根本不想放过他们,火力越来越猛。一共被困在在这栋房楼的人,还有其他三个本地人,都是还未成年的孩子。
当射击终于停止时,经喇叭传出声音,听得不清楚倪曼也不懂意思。而谢宪失血的脸变得更白,他打开摄像机看了看,缄默,取出内存卡交给倪曼。
“保管好,我采景时拍到了几个反动分子的样子。”
这个时候他起身往外,倪曼不许。
“他们要这台机子,还有我们……我这个外国人。”
薇安视线往他一瞟,咬住下唇,走过去露出个璀璨的笑,“摄像师,可以给我拍一张照片吗?”她整了整衣服头发,退到一面稍微干净的墙边,想了想,把枪当地上踢开。
薇安身姿站得笔直,双手交叠在身后,金黄的长发随后绑在脑后,深邃的五官,比常人更深的黑眸笑意盈盈。
“看,我拍的怎么样?”没想到自己人生最后一副作品,是个这么漂亮的混血姑娘,谢宪笑了,唇角刚拉动,颈侧一痛,薇安竖掌劈晕他。
“薇安。”
“挺好看。”薇安拿起摄像机看了看,她捡起枪将摄像机挂在脖子上,扬眸对上倪曼不解的目光。“夫人,我去见他们,只需拖延几分钟,警察就会来救你。”
“不行。”倪曼斩钉截铁。
那两个保镖也不同意,薇安正色道:“他们只给五分钟,否则就炸了这栋楼。你们听不懂他们的话,去也没用。”
“不,我宁愿死。”倪曼拉紧她的手,满眼含泪。
“别忘记,杜先生还在家里等你。”薇安拥住她,用力抱抱,“请帮我照顾我的同胞,别难受,我只是去拖延时间。”
“你说过还要带我去见我妈妈,我怎么舍得死。”
“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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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带警察赶过去的时候,倪曼被见到的情景黑了视线。最后一个暴民手持枪指着女孩的太阳穴去,薇安全身仅几缕衣布遮盖,雪白的腿血迹凝固,像个破布娃娃任由拖动。
眼前一幕变幻,跳动。记忆绷断神经,呼啦啦一瞬间挤满整个倪曼脑袋。
她缓缓举起女孩送她的手枪。
“Doyoudare?”
倪曼瘦小又一脸呆滞,拖动薇安的中年男人,面带讥笑。
手指覆上扳手。
倪曼嘴唇翕张,吐出的词语轻轻细细,“姐姐,姐姐……”一个个语调呛血,眼泪簌簌漫出眼眶。
“啊!”
枪响,腥热的血溅满整脸,倪曼跪下将薇安抱住,泪落涟涟,“薇安,你醒醒。”她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她的话呢,如果不让她来就好了。一起炸死灾难个房子里又有什么关系。
倪曼双手颤抖着抹去额角涔涔冒出的鲜血,无奈怎么也抹不干净,她将脸贴在女孩脸上,眼泪顺着薇安温热的血流到地上,走出一道怵目惊心的血路。
“求你,薇安,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求求你。”
前一刻,她眼中因为能见到母亲而跳跃着欣喜,明明她说过她舍不得死。
“我带你去中国,薇安,…去见你妈妈。”
悲伤到无以复加,倪曼跪在冰冷的地上。腹部骤然痛得如一双手伸进去搅动,一股股热液外流,倪曼按着肚子,恍若觉得自己要去一样很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