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寻找出路(下)(1/1)

“雒阳城东面共有三座城门,在我等北面已经过去的是上东门、中东门二门,南面便只有一道耗门。说起来,咱们若要过去耗门,便要沿这开阳道(直通南面开阳门)至广阳-耗门街左转,而沿途便是三公府邸。”

说话的是一个名叫蔡福的中年,是蔡邕府上的管家,当然也是吕布暗中安排过去的人,看起来面相和善、与人亲近,不过只要看过他方才在随队突围时候的表现,就不会有人敢小瞧这个看起来与勇力完全沾不上边的瘦削清颧中年男子。

吕布点点头,对于三公府邸所在的位置他当然是知晓的,东汉时期三公权威极重,因为丞相位被废,三公也就相当于是将丞相一分为三,三人各司其职、却又相互制衡。

当然到了汉末,因为各种原因三公的威势受到了极大削弱,尤其是大将军职位的演进,历史上曹操于许都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时候,当时坐拥四州的袁绍便是因为手持大将军印而能与曹操在大义上分庭抗礼,也削弱了曹操以天子制衡对于袁绍的影响。

如今大将军位尚无人占据,不过三公职位变动太过频繁,也大大影响了其权势作用,如今的三公分别是司空袁术、司徒孔融和太尉吕布自己,其中除了吕布算是名副其实之外,另外两个多多少少都有些虚有其名。

原本袁术得刘协钦赐占据司空之位,有望恢复袁氏一门四世三公的荣光。当时袁术在谋士阎象建议下请辞欲要返回扬州却遭天子拒绝,而袁术似乎也安于如此,之后并没有太过于抗拒反而也是一副要在雒阳安定下来的姿态,因此更受到刘协看重,引以为肱骨之臣,再加之当时吕布也不愿意去招惹他,免得横生波折,只是命人在暗中严密监视,所以袁术在雒阳还是相当自由地。

哪知道后来吕布挟持汉帝、威逼百官,不知如何这风声就传到了袁术耳中。袁术虽然能力不如袁绍。却也不是一个十足草包,顿时产生了危机感,也就在吕布不经意间,却在阎象谋划麾下众人配合下暗中出逃返回扬州。恰逢此时扬州境内袁术部曲因无人统领而在孙策、王朗等人的联手打击之下节节败退。袁术这一回来时机正好。不仅迅速稳定局面,还打了孙策等人一个措手不及,此消彼长之下反倒令其迅速赢回一局。而后袁术毕竟势大,不管是孙策还是王朗、刘繇等人之前也是被打压太狠,这段时间才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若是再过一段时间给他们发展的话,尤其是小霸王孙策肯定会成长到袁术也无法制约的地步,可惜袁术没有给他们这个时间,在此时及时回来了,也使得他们只是恢复到原本的大部分水平,还不足以完全摆脱袁术的阴影,到目前为止几方势力在这块土地之上也就勉强与袁术这边维持成一个僵持的局面,谁也压不倒谁,但战事拖后显然是对内部人心不稳因而急于维稳的袁术势力相对比较有利地。

至于孔融,虽然这位让梨兄在士林中名声卓绝,但先前久居北海,与雒阳这边虽未断了联系却也有了人走茶凉之感,何况他这个司徒之名完全就是当初刘协的一时兴起,反倒因为占据着一个三公之位,在袁术、吕布都无人敢撄其锋的情况下,他便成了那软柿子,似杨彪、黄琬、伏完乃至于董承这些或多或少对于三公之位都有些觊觎之心的人,对于孔融的态度自然不会良好,表面上倒没什么,暗地里却经常给其使绊子制造麻烦,这个司徒当得可谓是相当不顺心,好在孔融这人心态不错,虽是孔子后裔,对于学问研究却比什么入世出仕要有兴趣得多,所以暂时也没有发生什么矛盾。

“还有,这耗门以南,可就是洛河,而今正是汛季,那洛河河水似有暴涨,或许也蔓延至耗门一带,咱们在陆路上若是走不通,倒不妨走上水路,沿洛河而下,顺流可出河南郡,只需遣人在沿岸接应即可。”

说来有趣,雒阳的地理位置可谓是真正地“依山傍水”,北面不多远便正是邙山,而南面则是洛河,且这洛河漫过雒阳城南部一小部分,像是南边的四座城门,其实都是在洛河之上,而其中也只有平城门以北接皇城南宫、南连灵台、明堂的一道大桥,剩下便都是跨河吊桥一类,而洛河也可以算是雒阳南部的天然护城河。

洛河流经雒阳城南这一段,最宽的部分就是平城门直面那一带,不过汛季河水通常都会冲刷上岸,说不定都快漫到了三公府邸门前,所以实际上如果要走水路,不仅有出其不意之效,距离耗门本身也会比较近。

当然要走水路,渡船是少不了地,不过只要吕布同意,自然有间谍组传讯城外人员给安排下去,问题是这同样也需要有人帮忙掩护配合,而这恐怕也是这蔡福着重强调周围乃是三公府邸的一个重要原因,尤其是吕布还注意到他话说完时特意看了看蔡邕。

现在这洛河水畔、耗门之前的三公府邸,目下也就只有一个司徒府有人居住,孔融正在其间定居,正好蔡邕与孔融关系不错,孔融也算是少数在蔡邕依附董卓仍没有与他断绝往来的名士之一,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察觉到蔡福的意思,反正是在此时开口说道:“奉先,若要走水路,还需有人掩着一二,毕竟那李文优久居洛阳,对那洛河沿岸不可能没有注意。那孔文举因在朝廷上受到伏完等人排挤,便闭门专心文事,而今便在这府中。说起来奉先于他也有不浅交情,此时咱们求上门去,未尝不能得到其助力。只是这却需要奉先有个准备,或许到时候得将这撤出雒阳之事推到别人头上去才行……”

吕布并没有反驳,说起来孔融与他因着蔡邕等人的关系,也算是薄有交情,尤其是孔融亦是坚定的保皇党人,此前吕布的所作所为获得朝堂内外一致赞赏,多少洗刷了之前在董卓帐下时的恶名,像这孔融也对他印象大为改观。

只是这一次贾诩等人做主撤离雒阳城,无形中就等于是在放马超、李儒乱军入雒阳,而偏偏他们离则离矣,却并没有将天子等人一并带走,以至于如今令其身陷险境,这不管是不是收到了吕布的主使,反正他是脱不了干系了,孔融这时候要是见到他,能有好脸色才怪,若是登门造访不把他轰出去,那就是看在蔡邕的面子上了。

蔡邕也正是想到这一点,所以出言提醒,也是说出难处,吕布不会见怪,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只笑一笑道:“水路的确有万般好,但我吕某不是个好欠人人情的人,何况其中还有不可预测的风险,吕布不是冒不得险,只是蔡师在此,不能以身犯险。如此还是继续往那耗门而去,李文优的确可能已经让人飞令各门注意,但他们初入雒阳不久,加之手中兵力不多想要牢牢掌控皇城与八城门还有永和里、步广里等地,虽单个派出兵力不多,着眼点却着实不少,如此一来难免捉襟见肘。这耗门便算是在他们掌控之中,但因为一则在东边,与入城时的西边隔着老远,二则又是在最偏角落,临洛河虽会令李文优注意水路,却也可能百密一疏更加忽视此地,何况咱们未必就没有人配合。”

说到最后,吕布脸上笑容也愈加神秘,而就在此时,前方却传来一个令人胆战心惊的声音:“前方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