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隆庆寺东大门的那棵老槐树下时,乔珍和蒋少青都出了一身汗,却发现那老槐树下摆摊的并不是魏五,而是另一个她并不认识的老年男子。
于是乔珍一面从袖中掏出绢子擦汗,一面想这是怎么回事,上月六月初九明明那魏五约了自己一月后的隆庆寺庙会也就是今日相见,看他摊子上的东西的,怎么今日却没有见到人呢。在她旁边的蒋少青一边抬手用自己的袖子擦汗,一边也说:“少东家,今日那跟你约了的卖玉蝉给你的老人家没来哩。”
乔珍摇摇头有些小小的失望,道:“那我们去别人的摊子上瞧一瞧罢。”
蒋少青应一声好。乔珍收起绢子便欲转身离去,刚迈出步子走了几步,忽地有人在身后拍了她肩膀一下,只听一个少年清澈的含笑的声音在后响起:“乔姑娘,等一等。”
乔珍转身,只见一位清俊异常的少年正笑望着她,正是魏五的一名徒弟,名叫魏震南的。往他身后看看,并没有见到魏五,于是乔珍问:“你师傅呢?怎么今日没有来出摊。”
魏震南道:“我师傅昨日去渭河边儿钓鱼,谁想早起天气好好的,过了晌午却下了场大雨。他淋了雨受了寒,昨儿晚上就发起热来,今日起不来床。所以今日这隆庆寺的庙会就来不了。一早我大师兄去请郎中给他瞧病,他便让我来这里等你,让我跟你说一下这事儿。”
乔珍想起,昨日午后的确是下了场骤雨,约莫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原来那叫魏五的老者并非故意爽约,而是生了病,并且他还让他徒弟专门跑一趟来告诉自己这事,这让乔珍对那老者的人品更加钦佩几分。
“原来如此。”乔珍道,想了想又说了句,“这样,烦请小哥带我们去你那里,我想去探一探老伯的病。”
魏震南似乎对乔珍要去探自己师傅的病有些微惊,不过短暂的惊讶之后,他立刻爽快答应,“好啊,我师傅见你去瞧他一定欢喜,说不定病也会好得快些哩。”
于是乔珍便让蒋少青去买了些茶叶和糖果提着,魏震南带路,一起去探魏五的病。一路穿街过巷,到了城西靠近县衙的一条僻静街道的一个小小的青砖四合院前。魏震南上前拍了拍门,随即听到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问:“是谁?”
“胡叔,我是震南。”魏震南答。
随即有人从里面将门打开,只见一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站在门里面让魏震南进去,这人就是魏震南刚刚称为胡叔的人,他全名叫胡得权,是魏五这座宅子的门房兼杂役。他还有个老婆林氏,为这宅子里的人做饭洗衣。
胡得权在门里面儿一侧身便看见了乔珍和蒋少青两人,便问:“震南,这两位是?”
魏震南一边请乔珍和蒋少青两人进来,一边指着乔珍对胡得权道:“这位姑娘是我师傅的朋友……”
“老爷的朋友?她?”胡得权显然有些吃惊,他和其妻林氏跟在魏五身边儿伺候十多年了,魏五的朋友遍天下,但这么小的一个小姑娘作为老爷的朋友,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但是不管乔珍怎么小,她能作为老爷的朋友,便让他肃然起敬。于是他忙向着乔珍一躬身殷勤道:“这位姑娘里面儿请。”
乔珍欠一欠身便算是回礼了。依旧跟在蒋少青身后往里去。进去后乔珍四面打量这院子,只见这院子是最普通的一个一进院子。身后是倒座房,应该是门房和杂役的住处。东西是厢房,北边儿三间正房。院子里打扫得十分干净,北边正房的廊庑下挂了几只鸟笼,笼子里养着些黄莺和画眉鸟,很精神地啾啾叫着。
走到正房门口,魏震南在前挑起了竹帘子,说了声:“乔姑娘请。”
乔珍便抬脚跨进了房去,蒋少青拎着东西跟着走进房中,魏震南随后放下竹帘子也走了进来。进入房中后,乔珍看到眼前是一间不大的堂屋,堂屋正中挂着一副山水画,两边儿一副对联,上书“小舟从此逝,江海寄平生”。山水画下一个条几,几案上供着一对儿斗彩花孤。堂屋左右各摆着四张黑漆官帽椅。
蒋少青在后往右边的屋子指了指道:“乔姑娘请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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