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年底长假。雪花飘零,街道上被装饰成了红白的圣诞两色。
汤姆谨慎地看了一眼赫敏递给他的小纸条。上面显然不是赫敏的手笔,那字迹很潦草,但流露出一种古老的、典雅的风范。
只看了一眼,格里莫广场12号便在他们面前轰然显形。
赫敏并没有马上踏上去。她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看了一会儿,才点点头,牵着他迈上了台阶。
她还是像牵小孩子一样牵他。每次他感到这一点时,心里就涌起了一种复杂的痛苦。
森严的大门一打开,一个尖利刺耳的声音便叫了起来,“滚出去,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低贱的——”
“快拉上,把她拉上,——”天狼星的声音暴躁地从客厅里传来,“闭嘴!——”
一个黑发的青年人大踏步地走过来。但他还没来得及亲手把沃尔布加的画像面前的帘子给拉上,便不由得吃了一惊。
赫敏轻而易举地放出了浩瀚灵压,那画像上癫狂的老妇人随即噤若寒蝉,不解而怨毒地盯着她。
“真不好意思,打扰您了。”她安静地说,眼睛扫过整间屋子:“然而,是否低贱,我想并不是由您说了算。”
她对着天狼星点点头,汤姆跟着她走进了长廊。他打量着这条长廊,这里阴森幽暗,连挡住画像的帘子都看似要发霉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哦……”天狼星看起来快抓狂了,“为了让我妈妈安静下来,我耗费了一个月的时间……”
“她就是沃尔布加夫人么?”
“是啊。”他领着赫敏来到大厅里,脸上露出了抑郁的神色。
大厅里看上去正在大扫除。到处都乱哄哄的,弗雷德和乔治敏捷地抓着空中的狐媚子,并且对此兴奋不已;汤姆转头看向华丽的沙发,它的暗纹布料都褪色了,上面摆着一窝死掉的蒲绒绒;还有还有,不远处的写字台里不断发出砰砰响声,里面疑似装着一只博格特……
天狼星虽然说要请他们来好好聚一聚,可看起来这情况一点也不好。
不过哈利却显得很高兴。他一边挥舞着手上的魔法抹布,擦着那些陈年的脏柜子,一边大声打招呼:“赫敏,汤姆,你们来了——”
汤姆点点头,迟疑一下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已经做完了……”他摇头说,“教父说这个柜子里的东西都不能碰,是很强的黑魔法物品。”
汤姆转头,透过玻璃柜仔细凝视着那些古老的蛋白石、水晶器皿、灰扑扑的陈旧音乐盒……
他恍然中感到,不知为何,这封闭的柜门中有一种很强烈的东西,吸引着自己……
赫敏扫了一眼劳动中的众人,转头问道:“西里斯……你家里还没整理好?”
天狼星正站在一面大挂毯前发呆。
她看了他一眼。他个人恢复得倒是不错,脸颊逐渐算是有了点肉,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不羁的外形也颇让人心动。但他大概还是牢狱呆久了,整个人有一种颓然之气。他这种颓然、不羁和浑然天成的典雅气质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让人印象很深刻的遗少感。
“啊……”他回过神来,阴郁地说:“是啊……我也没想到。魔法部的脊梁骨被戳烂了,非要我接收这套房子。我本来打算另外买一套小一些的房子的……毕竟,我已经被逐出这个家族了……结果还要麻烦你们帮我。”
赫敏随着他的眼神望过去,在那张巨大的家族挂毯下,雷古勒斯的名字旁、沃尔布加的名字下,原本应有的天狼星·布莱克,被烟头烧了一个洞。
“啊没事没事。写字台里那个博格特可不可以给我?我做实验正好缺一个……”
“随便拿,小心别碰到黑魔法垃圾——它们很不好惹,我打算哪天一次性丢掉。”他闷沉沉地说。
赫敏看着他陷入回忆中的模样,不由得摇摇头,不再打扰他。
她走了两步,轻盈地停在汤姆身边。
哈利此时已经转过头去了,门口又发出了一阵响动,但沃尔布加夫人的画像没有再次尖叫。听声音似乎是罗恩和纳威来了——
汤姆忽然感到脖颈上一热。他本是寒泉莲花托生,天生体寒,对触觉也格外明显。
赫敏轻轻把手放在他颈上,低声说:“就是现在。”
她幽幽地拨开玻璃柜,一股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随即他感到胸膛猛一阵跳动——不,不是胸膛跳动,是灵魂在燃烧——
随后他面前一花,柜门很快又关上了。那股古老的尘封气息淡淡地散去,柜门后,独独缺了一个银色的挂坠盒……
“外面可真冷!”这是纳威的声音。
“哇!西里斯,你这儿可真酷!”罗恩兴奋地说。
赫敏不动声色地转过头,拉着汤姆过去打招呼。小伙伴们都很高兴,不停搓着手,抖着衣服上的雪花。
汤姆整个人还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赫敏刚才当着他的面拿走了什么东西……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自己感到这么熟悉,感到那么渴望……
他渐渐觉得无法集中注意力了。双胞胎大声讲述着他们抓狐媚子研发更稳定的速效逃课糖计划,这让天狼星稍微高兴了一些,还似乎给出了他们一些建议;纳威正在帮忙清理那堆死掉的蒲绒绒,罗恩拉着哈利去看族谱……
然后赫敏忽然大声说:“我带汤姆上楼烤火去——西里斯,楼上可以去吧?”
天狼星点头说:“你们随意。我妈妈的房间可能比较危险,我把它锁上了。”
她带着黑发小少年一路往楼上走去。楼梯蹬蹬响过,仿佛一个脚印踏上去,就印出灰尘的印子……
终于她在三楼某间屋子停了下来。高高的屋子看得他有些眩晕,炉火烧了起来,汤姆觉得自己又开始缺水了,脸烧得通红……
她坐在陈旧的暗纹扶手椅上,从怀里掏出了那条链子。
火焰如此明亮,照得她的脸微光闪烁。她纤细的手指轻轻触碰过银色的挂坠盒,生出一种惊心的寒冷触感……
他心里忽然产生了一种无法控制的渴望。
——想要得到……
——想要靠近……
——把他给我!
赫敏猛地抬起头,如凉水般的眼睛看了他一眼。
“你想要?”她淡淡地问。
他恍恍惚惚地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得来全不费工夫……”她细细地抚摸过那条链子,然后忽然抬起头,眼中迸射出寒光,大声喝道:“烧鸡!”
“好嘞!——”大黄鸡不知何时乐颠颠地从扶手椅后面冒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卖力地抓着什么东西,笑嘻嘻地说:“哎哟……这可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汤姆一愣,霍然看见烧鸡的爪子死死扣住一个丑陋的、披着茶巾的东西。
那是活的。是一个家养小精灵。
赫敏手上绕着那只挂坠盒,冷冷地看着它:“原来布莱克家族还有打算袭击客人的家养小精灵。”
“克利切见过尊敬的客人。”这只家养小精灵已经很老了,它浑身脏兮兮的,散发出腐臭的气息。它转了转那双怨毒的眸子,声音不大,却说得清清楚楚:“卑贱的泥巴种和不明来历的小家伙。主人把这样的人带进家门,女主人一定会非常生气,他们还偷走了小主人的东西——”
汤姆听得有些震惊。然而赫敏却了然一笑,继续绕着那条链子,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原来是雷古勒斯·布莱克的么……这样就都对得上了。”
克利切终于再也忍不住,猛地冲了上去,凄厉地叫了起来:“把小主人的东西还给我!——”
它还没来得及扑上去对赫敏使一个恶咒,就被烧鸡再次抓住了。
烧鸡用脚摁着它,依旧傻里傻气地说:“矮油,都说了叫你不要跑了……你不跑又怎么会被我捉住呢?话说回来,你这开了灵智的小妖精也算不错,据我观测,你是土木系的吧?啧啧,这个位面的元素居然可以直接形成小~妖~精~啊……”
“克利切不是妖精!”它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句,“克利切是家养小精灵!克利切是布莱克家族的家养小精灵!——”
赫敏不屑地说:“得了吧,楼下几百年没扫过了,我还以为布莱克家养不起家养小精灵呢。”
“克利切才没有!克利切为永远高贵、永远纯粹的布莱克家族工作了一百多年——砰!”
烧鸡忽然一愣,不由得抬起头,扫视着天花板……
赫敏眼睛一皱,幻影移形?早就听闻家养小精灵的种种法术比起人类巫师更为高深,果然如此……
烧鸡慢慢点头,忽然又笑了:“有点意思。”
它话音刚落,“砰”地一声,克利切又显形了出来,这次是在赫敏脚边,疯了一般就要冲到她手上去抢挂坠盒——
“啊——————!!!”它忽然又发出了极其凄厉的喊声。
汤姆瞪大了眼睛。他心中方才涌出的恍惚之意此时全然消退了——那只傻兮兮的大黄鸡,此时幽幽喷出了一口小火,明明还没有烛火大,火意却如此汹涌澎湃……
——只不过盯着那火看了一眼,他便觉得心头剧震,从灵魂中产生了一股战栗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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