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真宗不由无奈地一笑,道:“不管怎样,含露学会开解父皇,为父皇着想了。父皇很欣慰啊!韩意,不管怎样,公主落入冰河,但没有染恙,这总归是你的功劳。护送公主回屋休息吧。”
因为有了遭遇萧太后的事,第二天赵含露也没有再想着出去。一来她无意中救了萧太后,又放她回去,心中本就后悔烦恼;二来赵含露也不想因为自己任性贪玩为韩意等人再惹出祸端。她不想见人,便自己一个人躲在屋里打拳。
不过说来奇怪,第二天一上午宋真宗都没来看她。赵含露记得宋真宗答应今天来探她的病。宋真宗对她许下的话几乎从不食言,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许诺,也从来都是言出必践。
但赵含露并不知道,这天上午的时候,宋真宗却在接见契丹右监门卫大将军姚柬之。姚柬之本来是和曹利用一起来献国书的。但昨天晚上姚柬之又突然得了萧太后的书信,说要以已故冀王耶律敌烈之孙耶律昭与宋朝惠国公主和亲。
姚柬之知道,耶律敌烈父子在增援北汉的时候死于白马岭。当时耶律昭出生不到一个月,而其生母萧氏是当时皇后萧绰同族的外甥女,从小与萧皇后情谊深厚,但却因产后重病而死。因此萧皇后便将耶律昭抱回宫中抚养,一直十分疼爱。后来耶律昭长大成人,已成为太后的萧绰有意栽培他,曾派他去东京兵马都部署司去与高丽作战,屡建奇功。去年又将他调回上京,担任属珊军副稳祥,现在正留守上京。
姚柬之见萧太后要耶律昭与宋国公主和亲,并因此让他乘袭祖父王位,封为冀王,不由有些吃惊。他知道萧太后对耶律昭十分宠爱,既然要他去和亲,一定是对这门亲事十分看重。
于是姚柬之将国书呈上宋真宗后,便按照萧太后书信中的意思,对宋真宗说了和亲的要求。宋真宗十分吃惊,登时就想到了昨天赵含露为救萧太后而落水一事。
宋真宗反反复复地看着姚柬之递上的国上对和亲之事一字未提,但宋真宗的脑子里却全是赵含露与契丹人完婚的情景。他心里转过了无数的念头,答应,还是不答应。如果没有昨天的事情,宋真宗一口应承下来也就罢了,他可以在宫里随便找个宫女替赵含露出嫁。可是现在不行,萧太后认得公主。
宋真宗不由自主地回头望了望侍立一旁的韩意。韩意的脸上也满是震惊。想必他也不想含露远嫁吧,宋真宗心想。是啊,含露,他就喜欢这么一个女儿,他身边的唯一爱女!他天天把她捧在手心里,娇生惯养,现在却要做主把她远嫁契丹!
含露能习惯契丹吗?契丹远在塞北,风俗习惯与大宋完全迥异。而含露又历来娇养惯了,说一不二。让她依外族的习俗,受他国的约束,她能不委屈?本来想着再过半年为她在本朝招选驸马,即便那样宋真宗也要千挑万选,找个书香门第、家中富有、才貌出众又性情纯良年轻子弟。可是现在,要把她嫁到契丹,嫁给一个自己从没见过的契丹人,宋真宗不能放心。契丹不是大宋,含露嫁到了契丹,自己就一辈子再难见到女儿一面了。别说是富贵娇宠,即便女儿受了人家委屈,他既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又能够如何?让自己的掌上明珠做契丹人的媳妇,他如何忍心?
可若不答应,契丹又会怎么想呢?他们会不会认为自己心疼女儿,瞧不起契丹皇族?萧太后是因为含露救了她而提出婚事的,应该是真心喜欢含露,盛意拳拳。如果断然拒绝,她会认为自己抹杀了她的一番诚意。现在两国好不容易才罢了兵,难道又要因为这件事而再动干戈?就算契丹无事,也难免萧太后心中存了芥蒂,将来留下祸患。
但若答应此事,契丹必定欢喜不尽,更可以显示大国的恩宠。将来契丹会一心与大宋和睦相处,不再有兴兵之念,可保数十年安宁。权衡利弊,虽然舍了自己的爱女,但毕竟于国家有百利而无一害。
况且据姚柬之所说,那耶律昭深受萧太后喜爱,是契丹有名的后起之秀,无论才华相貌还是领兵打仗,都是首屈一指,更没有什么不好的品行。而且他又被封为冀王,也算配得上赵含露的身份地位。
宋真宗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因为心疼女儿,不能做出答复。他想了好久,终于道:“此事非同小可,关系到公主的一生幸福,更何况她又是朕最心爱的掌上明珠。你容朕再考虑一些时候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