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灵偎得他更紧了些:“倘若这位夫人还在世,我该好好地诚谢她一番。”
“你谢她什么?”拂耽延茫然问道。
风灵柔声叹道:“她授你义理,引你正道,才造就今日的拂耽延,才教我得良人如此。你说我谢她该是不该?”
拂耽延心底一动,手臂收得更紧,偏过头将嘴唇印在她满月般的额上,“如今我却是愧对了她。”
“愧什么,英华夫人教你的哪一桩你不曾做到?不过是遇上卑劣小人,以你的端直方正,又如何能拿得准那些腌臜不义之道。”风灵颇不服气,忿忿不平了一通,又将心思转回那悠远往事上:“接后又如何了?照着壁画中所画推来,那位夫人后来仿佛还是嫁了人。”
接后的事,拂耽延却是犹豫住了,不知该不该将那波诡云谲之下的纠葛再提一遍,一低头,正对上风灵殷切的眸光,暗道,罢了,长夜枯索,忆旧正当时。况且他才惊见汝南公主的长生牌位,脑中懵乱,正要将那些长久不曾提起的往事好好梳理一番。
当下他将风灵肩头的大毛氅掖了掖严,缓缓道:“再往后,圣人得封秦王,与隐太子不合,兄弟争锋,手段谋略无所不用。杜公因亲秦王疏隐太子,遭了暗害,迫不得已漏夜出逃东都洛阳。这些俱是我亲历的,只年纪尚幼,倒也不懂得惧怕。临行,秦王妃,便是先皇后,因恐杜公改投了隐太子,硬是以伴读公子为名,扣下了杜公三子为质子。”
“三子?”风灵疑道:“我虽不曾到过长安,可音信还算灵通,早两年蔡国公之子,那位驸马都尉撺掇太子起事,带累了全族,受惩褫夺爵衔的分明是两位,哪里来的第三子?”
“尚有幼子,为国公夫人所出,那世袭承爵的二子,原是蔡国公长兄所出,过继在了杜公膝下。”拂耽延道:“你且耐住性子往下听。”
风灵忙又乖顺地依偎进他胸前,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和仿若发自胸腔内浑厚声音。
“过继的那二子年稍长,倒还罢了,只那幼子还是个垂髫小儿,夫人如何能放心,却又不得不去。英华夫人本执意不愿嫁予秦王为妾室,为了小侄儿,竟也肯了。遂入弘义宫为妾,依仗着秦王宠爱,将小侄儿带在身边,亲手教养了几年,护着他平安康健地长成。只自此英华夫人解甲归田,再未回过骁骑营。”
风灵细声长叹,仿佛能懂那位夫人解甲时的落寞,眼眶隐隐发热。
“后头几年,隐太子与秦王相争愈烈,竟至构陷落毒的地步,秦王暗中接回杜公,我们自然也跟着回了长安。杜公运筹帷幄之下,有了后来玄武门那一役,世人皆知,这你也该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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