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前堂后室厢房对列,前院数丈方圆,路旁围成两个小小花坛,院后略显得狭长,墙边大树春风吹处树叶泛起青黄,恰遮住园中景色,隐闻墙外繁华之声,不失闹中取静之意味。
三间明堂后两个起居室,高垣任由其闲置,将后院角落的间半小屋当作卧室,按理应是护卫杂役的住处,管家阻拦时,他说是为习武方便,杂役丫鬟虽觉奇怪,主人执意入住,只能给他收拾干净。
禁卫前营副指挥使,显赫的职务,报到后却不用去当值,有旨意调高垣入宫陪王护驾,副使不过虚衔而已。老国王七天一视朝,高垣早起到梅林接驾,护送国王去勤政殿,然后在外面等,朝会后再回梅林,当天任务便算完成。
“朝会一般午时前就会结束,为何你每次天晚才回家?”
打听宫内事务,有刺探国王行踪之嫌,是人臣之大忌,身为太子嫡女,帝国清辉郡主,独孤英自不会犯此错,却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破军校尉,当差半天休息六天,就算因她的缘故不得掌禁卫兵权,领皇家俸禄也不该如此散漫。
“左右闲着无事,趁机讨教武艺。”谎话未完脸色先红,高垣情知骗不过,索性提前堵住话:“信不信由你。”
“哼,破军校尉,领军饷不干事,你不觉得愧对皇恩嘛,是不是心中闷得慌?”
“服从命令是军官本份。”
燕宁在旁不禁莞尔,华岳也脸泛笑容,服从命令,七天当值半天,还是有他不多没他不少的任务,独孤英嘴角一挑笑起来。
“本郡主令你去右卫,帮雷校尉练兵。”
“禁卫军官听命于国王陛下。”
独孤英顺手将书册砸过来:“拾起来,是不是也要陛下等有令才弯腰?”高垣苦笑一声拾起书册,放到桌上却不搭话,有空时三人变着法子刁难,说是锻炼他的应对言辞,时常真假难辨,来一趟郡主府,比修炼三天还要累。
“前营比武,陛下赐你钢爪,别当成奖赏,哼,临战轻敌受制于人,想以命搏命下死手反败为胜,营中切磋武艺,岂是上阵杀敌,怎能故意致人伤残!陛下是警告和讽刺你武艺不精,李浩凡也一样,铁甲,那是讥讽他,想暗算人先保护好自己。”
教训一通后华岳挥手赶人:“没公务烦扰就勤加修炼,别老想好事,一日打不过我,成亲,你做梦吧。”
“血肉既凝,神智未开,浑噩母胎之中,不接天地之精华,而所以成其形者,气之常存也……”
“……远离烟火独居山泽,幕天席地穷求天地之奥秘,无世事之烦恼,少情欲之纠缠,身轻体健益寿延年固可得也,而脱胎入道得以成圣者鲜矣。”
住处无床无桌,高垣席地而坐。
早练拳晚练刀,午间有客来应酬一番,无事便打坐炼气,夜深人静,时而仰望天穹默念经文,时而盘坐在地苦思冥想,华岳若是在此便能看出来,高垣所修炼并非全是残兵院的心法武诀。
天色渐明,高垣起身拿起了扫帚,等杂役过来,后院地面干干净净,高垣正在大树旁演练拳脚。
“校尉——”
“你们打理好前院,这里不用操心,我起卧无常,无事不要来打扰。”
华秦二府以军法治家,杂役丫鬟皆要习练拳脚兵器,初来小院无人监管不觉变得懒散,高垣懒得多管,燕宁察觉后告诉华岳,皮鞭军棍一顿乱揍,换了总管再无人敢偷懒,又见高垣习拳练刀风雨无阻,小院倒像变成了武馆。
厨师请示一日三餐的食谱,高垣只说有肉有菜能吃饱就行,更不准为他单独准备,两桌饭,男女各一桌,大家一起吃,于是下人的伙食比在公府还要好,而杂务不及原来一半,总管想减些月钱,高垣自然不许,让下人们的心逐渐从公府转到了小院。
“校尉,有客来访。”高垣出来,总管忙递上名帖,低声解释道:“独孤无忧,没有官衔功名在身,却是英王府的智囊,在京都,一般贵族见了,都称先生不提名。”
高垣再看眼名帖,没爵位官衔,就写四个字,独孤无忧,字体工整如同印在纸上,看不出丝毫张扬之处,另有一种自信扑面而来。
“有请独孤先生。”
“校尉,你是否先更衣再迎客?”
高垣看看身上穿着的学兵服,梅英说了几次以后别穿了,他总觉得扔掉有些可惜,等穿破了再换燕宁缝制的常服不迟。
“你去迎客,我在外面罩件长袍。”
独孤无忧微眯双眼,含笑打量小院。
位置有些偏僻却不失闹中取静之意,校尉非小官,按说应悬挂匾额挂起灯笼,主人却不予理会。租房临时居住?不对,就算主人未留意,搬来时杂役会撕掉以前的春联,呵呵,孤儿学兵,高垣在刻意保留家的感觉。
“先生,我家校尉更衣来迟,请进府到客堂用茶。”
独孤无忧身后,四名护卫牵着马,见高家仅有总管迎客,不由脸泛怒容,在京都,就算是列侯府,独孤先生登门,侯爷们都亲自迎接,一个校尉府竟敢如此慢待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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