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征十郎接到黄濑的电话时,大概是下午四点多,夕阳西下的时分,霞光铺满了庭院,他正坐在庭院内的长廊上,摆了一盘没有对手的棋谱。
电话那头,黄濑的声音并不像往常一样的活泼欢快,而是带着快要喜极而泣的激动:“小赤司!!小赤司!我、我、我我我我我要结婚了!!!”
“……和青木?”
“他答应我和我一起出国了!”黄濑并没有回答赤司的提问,更多的是沉醉在自己的情绪里,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他答应我了!答应我了!他终于答应我了!!”
赤司没有再说话,手中的棋子迟迟没有落在棋盘上,半晌,才在对方的哭泣声中,轻声道。
——“恭喜。”
其实赤司和唯也的第一次见面,十分普通,普通到几乎快记不起来的普通。
国中一年级的春季入学仪式上,赤司作为新生代表登台演讲,他口才好,思路也清晰,演讲内容又新颖,让学生们并不至于昏昏欲睡,甚至结束时还爆发了一阵掌声欢呼。赤司完满的完成了演讲任务,从讲台上下来后,忽然坐在他右侧的少年道:“你的演讲很棒。”
赤司望向对方,看见的是有些尴尬的黑发少年。
对方显然也察觉到自己的突兀,笑了笑:“抱歉,我唐突了……我叫青木唯也,之前在分班名册上看见了你的名字,我们应该是同一个班级。”
赤司点点头,简短的做了自我介绍,直到开学典礼结束,两人也没有再次交谈。
典礼一结束,两人便分道扬镳,连礼节性的道别都没有。事实上,赤司连对方的长相都没有记住,更不必说名字。
——仅此而已的初遇。
再次相见时,已经是同班同学了。
赤司理所当然的成了班长,坐在最后一组的第五排,右侧是个看起来有些眼熟的黑发少年。
“又见面了,”少年微笑着与他打了招呼,落落大方并不拘谨:“还记得我吗?”
赤司扫了一眼手肘下面压着的座位名单:“青木唯也。”
“看来是不记得了,”黑发少年尴尬地挠挠脸颊,微笑着道:“没关系,还有很长时间,你会记得我的。”
赤司只是淡淡瞄了他一眼:“也许吧。”
赤司没说出口的是,他并不喜欢眼前这个看起来很不错的同班同学。
——对陌生人亲切过头了,有些假。
赤司真正记得对方的名字与长相,是开学典礼后第二个星期。
正直樱花飞舞的四月,赤司去音乐教室寻找教材时,看见了窗外的满树樱花,以及树下的两人。
黑发的单薄少年靠着树坐在草地上,捧着新发下来的教科书。而另一个金发的少年,坐在他身侧叽叽喳喳地正说些什么,半天才能得到一句回应。大概是黑发少年太过少言寡语,金发少年急的团团转,废了许多口水,好不容易才得来个准许,喜滋滋地靠在黑发少年的肩上,不一会就睡着了。
赤司站在窗边,只是静静看着,明知道这属于窥探**,却不知为什么移不开脚步。
直到黑发的少年忽然偏过头——吻了熟睡中的金发少年。
紧张颤抖到几乎发白的嘴唇,轻柔的贴合上另一张唇。那是并不带j□j意味的吻,充其量只是触碰而已。
赤司曾以为,大概是微风刮过树梢,樱花飞舞时模糊了视线,他看错了。
因为下一秒,黑发的少年便移开了唇,继续看起了手中的教科书。
也许真的是看错了?
赤司这么想着,却发现,黑发少年的脸颊,悄然染上了熟悉的色泽。
那是十分漂亮的粉色,柔和如早樱,却带着早樱所没有的窘迫和羞涩。
赤司发现自己迈不开脚步——他想,可能是这一树樱花吸引了自己的目光。
青木唯也。
至此,赤司记住了这个名字。
……并不只是记住而已。
赤司开始下意识的观察坐在他身侧的少年。
青木唯也,看起来对任何人都很和蔼亲切,可对待不喜欢的人,却会巧妙的避开相处的机会而不让对方察觉。以及,当和其他人有意见分歧时,虽然会妥协选择接受对方意见,但是却会在和对方讨论时,拐弯抹角地将自己的想法灌输给对方来达到目的,意外的强势。午餐大多是母亲做的便当,喜欢的用餐地点是学校后面的樱树下,以及体育馆一侧的小巷子。喜欢的菜色和不喜欢的菜色,都会留在最后一口气吃完。不喜欢碳酸饮料,甜食也很苦手,零食很少吃,别人给他的话多半会谢绝。拿手的科目是语文,如果喜欢的作家有作品在课本上,会最先背下来……
不知不觉,赤司已经观察了对方一整个学期。
可事实上,他们的交谈却只有寥寥数次,其中大半,还都是班级里的公事。
赤司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观察对方。只是一旦对方出现在视线里,赤司就会不自觉将注意力分散给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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