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木挽心似乎有些明白这老人的意图了,他要她跪着!
“丫头,你可知错?”老人笑眯眯的站在木挽心面前,摸摸白花花的胡子,他眼里倒是精明得很。
知错?木挽心有些倔倔的看了一眼那朱雀,这一切的杀戮都是这鸟干的,她错了什么?“我……”她不明白。
“自作孽,不可活,丫头,若还未醒悟,这一路的苦你就算白受了。”老人家依旧笑眯眯的看着木挽心,她依旧有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木挽心正努力想着族长的话,她耳旁就突然听到一阵飘飘然的声音,回头一看,那徐徐从走到面前的来的正是玉珩。
“玉珩!”许久不见,木挽心当然激动的要站起,老人拐杖一打,木挽心又只得乖乖继续跪着。
玉珩心疼的瞥了一眼木挽心,向她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他走到老人面前,立刻单膝跪下。“族长。”
“哎,小兔,你也来啦。”老人看向玉珩,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玉珩皱眉,老人这几掌看上去很轻,力道却不小。“最近家里很混乱啊,都怪我老糊涂了。”
木挽心一看这四周的人都陷入沉默中,连仙人也低头不语,她即刻明白了。“族长,挽心知错!”朱雀这一切的杀戮都是有缘由的,归根结底,错在木挽心自己,若不是她前世毁坏了那朵花,现在这些事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生。
玉珩有些惊讶的看了木挽心一眼,在发现她眼里的坚决后,他有些惊慌了。看这模样,莫非她恢复记忆了?
“丫头,爷爷我等了几百年,就等你这一句话。”老人慈祥的笑着,他温暖的掌心抚着木挽心的脸颊。“丫头,许久不见,你连我的小孙儿都生下了。”
木挽心有些错愕看着眼前这陌生的老人,这族长爷爷原来都知道?她突然就幽幽的低下头,一路走来,她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想到自己身边这么多受牵连的人,她突然有些担忧御风口中那些所谓的‘族规’。“族长,挽心求你……”
“别求我,求你自己。”老人淡淡一笑,“把那花儿种好了,想回来的时候就就回来吧。”老人叹息一声,他看向木挽心时眼中是满满的慈爱,这毕竟是他的亲孙女啊。
“花?”木挽心心头一紧,说到花,她还缺一瓣紫色呢!
朱雀的原形火凤还在地上残喘,它低低的喘气欲要喷火。白发老人走过来后,心疼的就把火凤抱起。“小小鸡喲,家里有你最爱吃的小米,我们回去好不好呀?”
朱雀在族长怀中乖乖躺着,它再也动不了了,四肢被挑断,族长又来了,它还能做什么呢?
老人经过仙人时,仙人凝重的低下头,老人用粗糙的手掌拍拍他后背,一瞬间,他身上受的内伤竟好了许多。“多谢族长。”
“青鸾,该赎的罪也赎完了,还是快些回去吧。五凤不能无首,这小火凤恐怕是不能再担当胜任了。”老人摸摸怀中的朱雀,他说完,仙人只是抿嘴不语。
“小小鸡,回家吃小米咯。”老人拄着拐杖,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慢悠悠的在木挽心面前走过,他一拐一拐的身影渐远,她一擦眼,老人的身影不见了。
木挽心终于能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感觉如释重负的她叹了一声,刚走出一步没多远,她一下子就栽入一个暖暖的怀抱中。
“玉珩……”抽抽鼻子,她竟有些不争气的的哭出来。朱雀走了,那鬼魅一般的女人再也不会缠着自己了,她可以完全放心了。“我心里难受。”她难受,明明是一个好结局,却又感觉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得到。
御风也站起身,他默默的走到仙人旁。“师傅。”他伸手要将那地上跪着的仙人扶起。
“还有残局未收拾完。”用青云剑撑起身子,仙人淡淡瞥了一眼那相拥的两人。
“心儿,没事了,再也没事了。”拍拍怀中受惊的木挽心,玉珩那缱绻的眸子里满是柔情。“你的使命完全成了,你再也不用奔波了。”
木挽心在玉珩怀中猛的晃脑袋,伴着哭腔,她断断续续的说着:“没有,还有一瓣我没找到。”
“谁说没有的,喏,就在那儿。”玉珩伸手一指,木挽心顺着看去,在那烧焦的草地上,一瓣紫色的鳞片微微发光,这是在朱雀身上掉落的么?
待看清楚那紫色的花瓣后,木挽心立刻激动的扑过去,将那花瓣小心拾起,拍拍上面的灰尘,她果真收齐了!“师傅!”她兴奋的看向仙人,两道目光相会后,她又有些闪退的不敢前进。
木挽心有些犹豫,眼前的仙人还是那个师傅,唯一不同的是他摘下了面纱。她惊叹他的容颜,却也不敢靠近。他是五凤之青鸾,那高瘦的身影的立在那里,他就如一个恍然隔世的存在。
木挽心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她与他讨论过的一个问题,他说有人用月亮来形容他的容貌,如今看来,用月亮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青鸾的确有着如月般姣好的容颜,无论何时,他身上总有着淡淡的清辉惹得你忍不住去看他,看一眼不够,看两眼不够,看多少眼都不够。他身上似乎汇集了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让人舍不得让他沾上半点污迹,如黑夜中的一轮明月,只有那飘渺如雾的云纱可以接近。
这般美好的男子,难怪朱雀会为之疯狂。木挽心轻轻一叹,她迷迷糊糊的幻想着前世自己与他那千丝万缕的关系,她什么也记不得了,但除了她,所有人都记得清清楚楚。
“师傅。”提起勇气,木挽心手中握着紫色花瓣,她目光清醒的一步步向仙人走进。他反倒有些茫然,御风便推了仙人一把。
木挽心将紫色花瓣递给仙人,她笑道:“师傅,我找齐了,这是最后一瓣。”她淡淡笑着,因这七瓣花,她与他度过了无数个春秋。现在想想,她倒宁愿他还是她的师傅。
御风在一旁皱眉,他立刻急急的吼道:“你怎么还叫师傅!”
木挽心一愣,继续扬起笑脸。“他就是我的师傅啊。”什么前世的关系,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朱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那他呢?从一开始就隐瞒身份到至今,他又是为了什么?刚刚族长说他赎罪,他也犯错了吗?
接过木挽心手上的花瓣,仙人继续用清冷的声音说:“很好,当年被冰封的花魂还在,四十九天后,这花会重新绽开,拿着仙花,我也可以回神族复命了。”
“嗯。”木挽心应着,她脸上浅笑不变,仙人却由始至终的冷着脸。两人师徒的关系不变,无论这结果对他来说有多致命,只要对她来说是最好的,他便会成全,毕竟现在她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他也不打算让她知道什么了。
御风在一旁干着急,玉珩也是隐隐含着不安,仙人却转身去看那地上昏迷的宫烨霖。
蓦地,木挽心尖叫一声。“凌霄!”突然想起那褐色衣衫的男子,她立刻抓狂的冲到仙人面前。“师傅,救救凌霄,他还在灵泉谷!”
“凌霄是谁?”这是仙人从未听过的名字,但他立马就想起那在他们之前就进了灵泉谷的人。“玉面神医?”
木挽心猛的点头,蛟龙在火中嘶吼的惨烈画面一下子就出现在脑海里,她要着急死了,揪着仙人的衣衫,她眼中急得满是泪花。“师傅,求你救救他,他为了我在里面被朱雀烧伤了!”
御风在一旁急了,他拉过木挽心晃着她的身子就是一句怒吼:“木挽心,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你以为师傅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吗,如果他能进这灵泉谷,他早就进去救你了,又何必让那个神医代替他!”
木挽心被御风逼问得不知所措,她痛苦的皱着眉头,青鸾二字又在脑中不停回响,怎么又是他!玉珩快速从御风手中夺回木挽心,他不满的看向御风,仙人也是凌厉的扫了御风一眼。
“御风,你照顾宫少主,我去找神医。”仙人握紧青云剑,毫不犹豫的,他走进这灵泉谷。
“师傅!”御风愤愤的大喊一声,仙人走进灵泉谷后,他的身影已经开始朦胧,这是幻境,妖族人的幻境,他一个神族人怎能冲破?
御风突然回头愤恨的瞪着木挽心,她却被脑海里再次对抗的记忆折腾得死去活来,青鸾二字,她碰不得,回想不得,一旦沾边,这脑袋就会像要炸开一样难受!
“心儿。”玉珩拥着颤颤发抖的木挽心,他眼中的宠溺无限,但更多的还是心疼。她这痛不欲生的模样,他看得更是揪心的难受。“这便是苦果啊。”他喃喃道。
“木挽心,你活该!你活该!”御风在一旁气急败坏,他一连串愤怒的话吼出来,玉珩眉心一蹙,他便对御风冷冷开口。
“你真该闭嘴了。”玉珩将木挽心搂紧,眼色冰冷的看着御风。
御风冷冷一哼,满是不屑的看着玉珩。“你也不过是个自私的家伙,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怕木挽心恢复记忆,你怕会她会不顾一切的跟师傅走!”
“御风,你逾规越矩了。”玉珩掏出腰间玉笛,双眸警惕。反正什么神族规矩他已经破坏好几回了,也不在乎再多加一条罪名。
玉珩可以为木挽心做任何事情,御风倒还尚存理智。“你们全都为木挽心疯为木挽心狂,她倒好,什么罪责都由他人承担着,她一个人就逍遥快活的。前世她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现在看来,她还真是一点没变!”
“御风!”玉珩怒了,怀中的木挽心却突然扯住他的衣袖。“心儿……”看向怀中人儿时,他心中又是一阵阵的抽疼,他人不知她的好,又有什么资格说她坏话?若她不是值得让人付诸真心的女子,她身边这些优秀的男人又怎会苦苦纠缠?
“救凌霄……”趁着还有一丝清醒,木挽心喃喃道,她身子已经完全瘫软。脑子里被有关青鸾的记忆折腾得死去活来,她受不了了,两眼闭上,从此便昏迷过去。
……
木挽心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的场景是完全陌生的,但只有一个人的面孔是熟悉的,是师傅!是青鸾!
原来师傅最爱的衣服不是白衫,是青衣,他刻意掩藏了他所有习性,就怕她会记起一丁半点。这看似十分小心的呵护,为什么不愿让人知道?
梦里的木挽心正穿着一身红衣,她这是要嫁人么?嫁谁呢?好像不是师傅,因为他没有穿红衣裳。她的新郎没出现,一直都没有出现。
师傅还是那不变的容颜,还是那把泛着寒光的青云剑。木挽心与他对立着,他说了什么话,她一句也听不清,但她一直在哭,苦得痛苦,哭得厉害,撕心裂肺的吼叫着。
两人似乎争执起来,他冷冷举剑,她亦死死逼迫着。你进我退之间,那青云剑突然就刺到了什么,大片大片的血从她胸口流出,她身上的嫁衣更红了。
……
“啊!”尖叫着的,木挽心一下子就从梦中惊醒,她还没恢复神智,身旁人就立刻将她拥在怀中。
“心儿,我在这里,不怕不怕。”捂着她发凉的额头,玉珩紧紧将她抱着。“没事了,没事了。”他温热的唇瓣吻着她,她却愣愣的满脸泪水。
动动干渴的喉咙,木挽心恍然有些醒来。揪着他的衣襟,她颤颤说着:“玉珩,我做噩梦了。”原以为朱雀走了她就不会做恶梦,但原来还有比朱雀更令人惊怕的事情。
玉珩吻吻她的额头,用温热的掌心捂着她冰凉的小手。“没事的,醒了就好。”
“玉珩,我梦见师傅杀了我,他杀了我!”木挽心说着,又抽泣着窝在他怀里。“玉珩,我害怕,我不知道师傅到底想做什么。大家都说我前世与他有着千万种关系,但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么久?为什么在梦里他会一剑将我杀死?玉珩,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木挽心哽咽的说着,玉珩也是皱着眉头的听完。她揪着他的衣衫哭了许久,最后他才轻轻叹一声,与她十指相扣。“他是一个好人,对你很好的人。”
“但是他在梦里要杀我……”木挽心有些恍惚,外头还是黑漆漆的夜色,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这床褥这摆设都有些熟悉,但她也没心思去想。
“忘了吧,那只是梦。”玉珩小心呵护着,他将这个谎言说得很圆满。
“嗯。”木挽心也不敢再想了,将脑海里血腥的画面抹去,她才小声问着:“我们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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