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这个时代诞生了很多很多文武兼资之辈,而且很多人并非真的是武夫或文士,只不过在相应的环境中待得时间长了耳濡目染下逐渐也沾染了那个圈子里的气息。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的情况更是从另一个侧面表现出了这两个圈子的实际状态与其表现出来的外在风格是多么的符合,而这两个风格迥异的圈子之间的差异究竟有多么的大。
而这两个圈子虽然没有势成水火到了当面开战的程度,但彼此之间却几乎完全没有交集。
除了极少数如傅燮这样的特殊存在。
文臣武将历来都会有一些隔阂,毕竟战场之上哪怕再如何阴谋诡计迂回穿插归根到底还是需要一刀一枪去拼杀,为了达到最终的目的都需要有那么直来直去的最后一下,否则之前的一切铺垫都是镜花水月,故而每一位合格的军人和统帅都有一种关键时刻杀伐果断的气质。
相对而言,文官们虽然不能说就是优柔寡断,只不过他们更习惯于将自己的想法隐藏起来,或者用一种更加委婉的方式表达出来,因为对他们而言这或许反而是最好的方式,因为他们的环境中很少需要做出“直面一击”的时候,那种落人把柄的事情可是他们的大忌。
两种风格造成了双方之间天然的隔阂,而如今坐在宴会大厅内的两群人之间更有着巨大的利益纠葛和情感仇怨——虽然说李郭二人是扰乱关中的罪魁祸首和造成影响最大的逆贼,但这可不意味着西凉军的其他成员身上干干净净纯洁的就如同张x花一般。
固然关中的那些世家豪强与凉州的家族间有着紧密的联系,不论是窦家、梁家、马家以及其他大大小小的家族,所以才有了潼关之西皆为西凉的说法。
但是他们之间依然不是没有矛盾的,尤其是董卓的死亡更是激化了这一矛盾。
董卓虽然下手狠辣,但对于比较支持他的三辅世家还是多有礼让。当初他还曾向迎娶皇甫家族的媳妇也是大儒马融的女儿作为自己与这些西凉世家之间的联系纽带,虽然最终没有成功还便宜了李书实,但既然没有死人那也算是释放出了一定的友善信号。
可是董卓死了。
于是关中的这些历史悠久的世家便不得不面对需要在已经势成水火的朝臣所代表的士族与西凉军所代表的武功勋贵当中做出选择。
这实在不是什么太难做出的决定,因为哪怕那些世家在地域上归属西凉,但他们在阶级属性上可是士族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他们大多都还是文官,就算因为地处西凉武风更盛,但他们依然认为自己是文官多过武人,如果不是因为董卓的地位和他手下的力量已经足以压制其麾下下任何势力的不满,或许这些人会不会认同董卓这个出身陇西边塞的“蛮子”呢?
恐怕需要几代的时间。又或者几代人也无法改变这种传承上的自豪感。就好像未来唐代关东的那五姓就连皇帝也不鸟,堪称世家中的又一登峰造极的典范代表。
所以当西凉军变得群龙无首且开始内乱的时候,很多关中世家都调转枪头开始帮助朝臣对付其那些西凉军的军阀们。一方自持武力强大,兵多将广破坏力强;另一方自持家族庞大。在当地根深叶茂且名声卓著。不似那些追随皇帝而来的朝臣那般如无根之萍。与之为敌那么声名狼藉仅仅只是最基本的,最终定会让之在关中大地无立锥之地。
到底谁是鸡蛋谁是石头,那一定要碰一碰才知道。
结果嘛。自然是秀才遇上兵,他有理也说不清。
好吧,关中的豪强可不是一群秀才,这些在这几十年来饱受羌人杂胡骚扰的世家各个家中都有一群战斗力不俗的家族私军,若是联起手来也并非任人宰割的羔羊。而且他们擅长谋划,面对一盘散沙的西凉军只要稍稍施展一些纵横捭阖的手段就能让西凉军内部自相残杀。
但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对于这种走钢丝的行为一个不小心绝对是会翻船被柴刀的。
尤其是这种被别人在智商上的蔑视更是让西凉军中的那些总是在私底下被各种嘲笑的将军们感到出离的愤怒,而他们发泄愤怒的方法并不难,除了个别人士可以钻入其他西凉军成员的部队中祈求保护之外,去掉了光鲜的外衣,那些坞堡对于很多西凉军的将领而言就是一盘菜,只要他们愿意不计代价的去攻打,没有一家有能力抵挡那凶残的大军。
尤其是三辅这种被董卓犁过一遍的地方。
除此之外,因为西凉军的混乱而产生了大量的乱兵匪盗,这些狡猾而又凶残的小规模武装集团虽然正面无法攻破那些世家豪强的坞堡,但仍然给关中和西凉地区造成了巨大的困扰,那些从属于世家豪强的佃户便因此而损失了不少,财物也上的损失更是令人心惊,稍有不注意就算是有着能够抵御外敌的坞堡也终不免会被攻破。
所以说李书实能够那么容易的得到西凉世家豪强的拥护,西凉军造成的动乱实在是功莫大焉,让那些原本精打细算的家族主人们对和平安宁有着压倒一切的追求。
再说李书实固然在对待世家豪强上同样可以说是“劣迹斑斑”,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和时间的推移,李书实的手段也越来越柔和,而且也给了世家们施展的空间……好吧,再一次感谢西凉军的屠夫们,让这些世家豪强的家主们齐齐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只不过,如此之大的“血海深仇”如今却要同殿为臣,互相看不过眼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啊但是……
“看样子想要让这两帮子人今后能够互相配合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书实举起手中的酒杯看向了身边一脸笑意的程昱,对方今天看上去似乎很是兴奋的模样。
“如今地方大了,想要将他们分开也并不难,而且他们若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不也正好可以让我们有了借口不是。而且主公所创‘官学’的学生已经经过了考核,州郡属吏甚至是一县之长,想来他们应该是可以胜任的。”
“可是我原本是希望他们能够到最底层去锻炼两三年,熟悉之后再量才任用。”
“非常时期也只能用非常之办法,主公您可要知道您的‘官学’每年会有多少学子通过考核,而且那人数只会越来越多,若此时不抓住机会,未来等到那些世家豪强缓过气来的时候,再想推广您的想法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程昱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并不大,而且嘴还不断打漂,好似喝醉了一般,让人怀疑那只不过是他因为酒醉而在那里喃喃自语说着一些疯话,至于那是否真的是疯话……
“你可也应该算是地方上的豪强出身吧。”
“可我更讨厌那些占着茅x不拉o的世家!”
嗯,大概是真的醉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