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便是翩跹看到叶宛华的时候,都不禁发自内心地松了一口气,总算有人能够制住宫九那个变态了。当着未来丈母娘的面,他总不会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来,吧?
依旧是未亡人的打扮,叶宛华好像没有看到插在沙地中兀自微微颤抖的古剑,对西门吹雪屈身施礼,淡淡道,“有劳西门庄主特地前来,我替我那不成器的侄儿谢过了。小孩子们不懂事,还请庄主大人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时间在她的身上好像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婉转轻柔的声音好似根本不是在和一个杀死自己血亲的仇人说话,语出真诚,任是西门吹雪如何打量也看不出叶宛华面上有一丝恨意。
宫九袍袖一甩,凌空收回沙地上的古剑,躬身施礼,“小婿应约前来迎娶姬姑娘,此二人于姬姑娘有杀兄之仇,岳母大人何必这么客气?若有所唤,在下自当效力。”
“世子多虑了,西门庄主成全成珏在先,保全他身体在后,于我白云城有恩无仇,未曾备下谢仪已经是失礼了,宛华惭愧。”叶宛华神情淡淡,静静地扫了宫九一眼,“婚约之事我既是应下了,便不会反悔。只是飘摇她刚死了兄长,论理当守孝一年,纵使战事紧急,可以从权,也不可能在此刻行三书六礼,既未行礼,便有亲疏之分,世子自重。”
宫九悠然起身,刀锋般的视线紧紧盯着叶宛华,良久不见叶宛华有丝毫松动的余地,方才冷冷道,“承夫人吉言,叶城主自当无恙,只不过一旦风云变幻,还请夫人莫要忘记前言,便是叶孤城活着,这世上也并非只有西门吹雪一人。”
西门吹雪闻言右手已然按住了剑柄,待要出言,却又缓缓卸下了力气,只因叶宛华已然敛容道,“白云城之事,向来轮不到别人插手,我既以先夫名义发誓,自无毁诺之道,若是小女有违前言,不用世子动手,待到白云城安定一日,我当自戕以慰!”
“先夫名义,呵呵,夫人当真发得一手好誓,那我便在京城静候佳音了。”宫九露出一个毒蛇般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身形急速向后退去,待到最后一个字说完,已然消失在掀起的沙砾之中。
送走了变态瘟神,翩跹这才缓过气来,松开了握住西门吹雪的手,默默地往后站了一步,等着西门吹雪和叶宛华一言不合动手。
自紫禁一役知道真相之后,西门吹雪虽然没有对他们这些之前知道部分真相的人实施冷暴力,在确诊叶孤城还有救之后更是看似和平素没有什么两样。但是翩跹就是知道西门吹雪一直在生气,生别人的气,也生他自己的气。偏偏大家还都是为了他好,这股气根本发不出来,只能忍着,每日弹琴疏导,然后给叶孤城伤口换药的时候再次积蓄,长期以往,总不是个办法。
现在西门吹雪总算是看到叶宛华了,叶宛华又是一副彬彬有礼到了极致的态度,换做翩跹,换做任何一个男人或者陆小凤是肯定做不到对这样的叶宛华无礼的,不过反正之前他们也动过手嘛。现在好像也只有这个人,能够让西门吹雪稍微出口气了。
至于宫九……有那么一次交手就够了,翩跹真心希望西门吹雪这辈子,最好再也不要看到这个变态才好。
谁知叶宛华拢了拢荆钗下飘落的碎发,婉然开口,瞬间便湮灭了翩跹心中的希望,“小女子来得匆忙,手无寸铁,不能陪庄主尽兴,还请见谅。”
西门吹雪右手青筋迸起,暗自咬牙,翩跹站在他身后,甚至能听到脆响,心知西门吹雪此刻被叶宛华一句逼住,硬是不能对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出手,心中积郁可想而知,忍不住出言道,“夫人这么细密的心思,为何不能分出半点到叶城主身上?”
“哦?小姑娘现在倒是长大了,可惜我家文辕现在无心情爱,否则倒是良配。”叶宛华挑了挑眉,“至于成珏,你们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质问我?他在外面认识的朋友,还是杀了他的凶手!”
“我不计较他胸口那一剑,是因为我知道那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所以我感谢你给他一个有尊严的死亡,这是你应得的敬意。但是,我只说一次,叶家的子弟,从来都不需要别人的怜悯,自己选的路,便要自己承担,容不得外人置喙,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是我的侄儿,我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如果可以,我只愿怜他爱他,甚至放纵他。但是他既然选择了承担这白云城中所有百姓和叶家子弟的性命,便由不得我如此,我叶宛华可以没有丈夫,没有女儿,没有侄子,白云城不能没有一个懂得承担的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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